杨祎骑马带着张灵夕往东跑了几百米，在主街上一个店铺前停下来。

店里快步走出来一个少年，笑眯眯的看着张灵夕，但人是直接奔到杨祎面前。

“公子，你终于来啦！这次有一个多月没来呢。先前看到谢家公子骑马过去，寻思着你也应该快到了，就一直在门口等你呢。”

“你这么盼着我来吗？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啊。”

“公子就会拿我说笑。这位姑娘是？”少年一脸八卦。

杨祎摸了一下少年的头，“就知道你是看到漂亮姑娘了，难怪对我这么热情。不过……我就不告诉你她是谁，急死你。”

张灵夕噗呲一声笑了，无语的看着杨祎。对方肩膀一耸，指了指少年，“他是这家店的少东家。不过……不是老东家的儿子，因为这里就两个人，他年轻点，就是少东家。他是我爹一个老部下的儿子，叫杨青山。”

张灵夕冲杨青山点点头，“你好，我叫张灵夕。”

杨祎：“……”

杨青山哈哈大笑起来，“你好！姑娘请里面坐。”他朝着大门轻轻一摊手，得意的冲杨祎做了个鬼脸。

张灵夕抬起头看了看店招，考究但不浮夸的木质雕花，刻有“月下兰舟”。跨过门槛走进店内，地方不大但布置精巧。可绝非以为的当朝宰相该有的排面。

不过她很欢喜，因为卖的是各种胭脂水粉和首饰。这几年跟着张桐夫妇，都是装成最淳朴的乡下丫头，素面朝天太久了。

杨祎看出来她很感兴趣，贱兮兮的丢下一句，“这还像个女的！”

转而在一旁的藤木椅子上坐下，“这些东西都是六叔和青山手工制作的哦。我六叔那制作首饰的手艺，简直巧夺天工。在金陵的时候，就是达官贵人家夫人们最喜欢的。不过，他放心不下我，所以自请过来陪我读书。金陵的夫人们可走了宝了。他在这闲着也是闲着，就制作一些放在店里卖卖。别看款式不算太多，但绝对件件精品。至于胭脂水粉，都是那小子做的，反正小姐们都说好，你看他自己涂得多白嫩。嘿嘿，你尽管挑，本公子送给你。”

杨青山一脸灿笑马上热络的介绍道：“你看这个胭脂，我在清晨时分去摘的红蓝花和玫瑰花，还带着露水呢。碾碎、滤渣、去黄、淘色、晾干，每一步我都做的非常仔细。连最后滴入的桂花油，都是最最上等的。扑上一点，保准姑娘人面桃花美不胜收。”

“这么厉害啊。”张灵夕接过杨青山递过来的胭脂盒仔细看，上好的淡青色陶瓷矮罐，装着凝脂般的细腻红粉，凑上一闻，超级纯浓的玫瑰花香。

“这个水粉，我是用今年最好最新鲜的白米，浸泡研磨暴晒，反复筛选，超级细腻。再加入精挑细选的茉莉和珍珠。敷在脸上，自然白皙，摸起来特别滑嫩。以前在金陵，那些贵族小姐们想求一个，还得等好些时间了。”

“真的吗？我可以试试吗？”

张灵夕第一次经历在街边铺子由小帅哥这么热情的介绍。以往在金陵都是管家送什么她用什么。偶尔出去逛街，也是端着冰山美人的姿态随便看几眼。一时间觉得新鲜又好玩，两人一来一回聊得特别热乎。

不远处杨祎手臂撑在案台上，心不在焉地喝一口茶，又瞟一眼正在热聊的两人。看到张灵夕眼珠子都要掉到那些瓶瓶罐罐里了，他歪嘴笑着摇摇头。

这时从里间走出来一位老者，头发半白，身着青衣，满脸慈祥的走向了杨祎，“公子总算来了，老朽给青城山递了好几次拜贴了。得知白云涧的事情后，老朽着实着急。虽然刘管家有过知会，说公子无事，只是在学宫里闭关修炼。可老朽一日看不见公子，就担心得紧。想上山看看，又都让道长给婉拒了。今天你总算来了。”

老者语重心长地叨念着，杨祎倒是嘻嘻哈哈一张脸。

“六叔……我在学宫里能有什么危险。你知道我平安就应该放心啦。刘管家难道不是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们一切安好呀。”

“通知是通知了。但是白云涧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担心……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老爷交待……”

“六叔……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来给我看看你这一个月又做了什么好玩意儿嘛……”杨祎不想再停留于白云涧的话题，他扫了一眼已经有些暗淡的张灵夕。

听到白云涧，张灵夕鼻子一酸。这一个多月，她翻了那几本手稿无数次，也盯着那一箫一剑发呆无数次。虽然她总是提醒自己，不要久留于伤感，在人前总保持着积极和开朗。

但在练习道法时，桓君的脸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再夹着巨大的愧疚感，她心中的痛楚也越来越明显。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

在贴身中衣的心脏位置，她缝了一朵小小的黑花，那是她对亲人的凭吊和思念，对莫雪，也对桓君和张桐。

“六叔，你看光顾着聊天，还没给你介绍贵客呢……她就是张桐师伯的女儿张灵夕。”

“噢……她就是……灵夕姑娘……”杨六叔顿了一下，紧接着郑重的一拱手。

张灵夕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觉得这个礼节太重了，马上拱手回礼。每次收到别人对张桐夫妇的感恩，她心中的愧疚又会加重一点。

“灵夕，我六叔可是巧手天匠，你过来看看她做的饰品，比那小子做的胭脂水粉高级多了。”杨祎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拉着张灵夕就往柜台那边走。

“公子，你捧六叔也不用踩我吧。六叔巧夺天工没错，我的东西姑娘们也是很爱的好吗。”杨青山有点不服气地嘟囔。

“好好好。你也很厉害。青山出品，必属精品。知道知道……来，灵夕你看这个发簪。”杨祎拿起一只金凤步摇递给张灵夕。

她轻轻捧在手心，大大的凤头巧妙的吊着垂悬的玉珠，凤凰昂首挺胸、脚踏祥云、双翅高振，羽毛细节都无比有层次感。不过这么华丽的风格，似乎不太适合自己，虽然真是挺好看的。

“喜欢吗？喜欢就买下来送给你。”

“啊……不用不用，这个太贵重了。”张灵夕连忙想把凤簪递回给杨祎。

杨祎大手一推，“和我客气啥，本公子送不起吗？六叔，给她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