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蔓感觉自己的手快肿了,拍手拍的,她认真的端详着对面这个一身褴褛却盖不住满身光彩的男孩,极佳的相貌配上这惊人的才华,这样的人实在太过迷人了。
“你好,我叫顾野蔓。”女孩站起身来,对那个正把吉他放回琴盒的男孩伸出了手掌。
“你好,我是沈长歌,很高兴认识你。”沈长歌刚刚听到她那热烈的回应,其实很开心很开心,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认同感,他甚至有些感激她。
随后沈长歌弯下身子,捡起刚才顾野蔓拍在那的钞票,对她摆了摆“我的了?”
“当然,劳动所得。”
“那,借花献佛,请你吃个宵夜?”
“你在邀请一个姑娘吃东西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顾野蔓当然不会马上同意了,这可是姑娘的矜持。
“那,美丽的姑娘,能不能一起共进宵夜?”沈长歌学着他印象里的“绅士”的模样,假模假式的对顾野蔓说道,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胆。
顾野蔓看着他搞怪的模样,被逗得展颜一笑“走”。
这是一条白天满是食客的小吃街,到了夜里依然人声鼎沸,两人是寻着味来的,辣椒,孜然与肉香的完美结合实在是太过诱人。
点好东西,看了看支在外面的桌子已是满员,无奈只能在狭小的店里寻了个座位坐下。
“你电话能给我用下吗?”沈长歌对坐在对面的顾野蔓问道。
顾野蔓也没在意,解了锁便把电话递给了沈长歌,沈长歌接过那台玫红色的漂亮电话,便点开了桌面上的音乐软件,点开排行榜,又点开歌星,这时的他才有些确认,自己似乎真的重生在了一个新的世界上。
递回电话,却看到了顾野蔓那双疑惑的眼。
“你借我电话不是要记号码吗?”
沈长歌略显尴尬的说道“额,我没电话。”
顾野蔓闻言也就没在追究下去了,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先打开了音乐软件,先输入了后来两字,出来的结果有一千多首相关联的,她从第一首点开,一首又一首的往下找着,可是歌词却没有一首相同的,她不甘心,于是对在对面发呆的沈长歌发问道“你后面唱的那歌叫什么啊?”
“《郭源潮,东郭的郭,源头的源,潮汐的潮。”
“哎,没有啊。”
“可能它小众一些吧,你上网搜搜?”
“也没有。”顾野蔓有些泄气的撇了撇嘴角,随后突然眼神炯炯的看着沈长歌“这两歌是不是你写的?”
“我从收音机里听来的。”
顾野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电话被她在手中翻滚不停,沈长歌看着,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把电话当成他了。
正好这时烧烤上来了,沈长歌可不管那么多了,拿起三个肉串就开始往嘴里送,毫无顾忌的样子仿佛一匹被困山林已久的野兽。
顾野蔓看着狼吞虎咽的他,折头又叫过一个服务员,要了碗面,她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几串肉哪够他填肚子的啊。
沈长歌没接触过多少女孩,可他尝过冷暖,他知道自己这打扮和吃相应该是对面这女孩从没接触过的那类人,可她依然没有丝毫的嫌弃,说明家教应该是真的不错,长得又极美,他从前从没敢觊觎过这类女孩,可今生,想到这,沈长歌赶紧打住了这非分的念头,人家不仅没嫌弃你,还陪你吃东西,还给你当了第一个观众,现在又怕你吃不饱给你点了面,这么好的姑娘是你能染指的?人啊,不要过分。
顾野蔓哪知道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却让对面这个埋头吃面的男孩心生千千结,她就看着吃相极香的他风卷残云的解决着他面前的面条,看的食量极小的她都又想吃点了,可这时间段,酒精的催化与美色的刺激,最是能勾动雄性们体内残留的兽性。
顾野蔓那曼妙的身段与清纯的脸蛋,在进门时,便早已勾得旁边桌那群光着膀子的壮汉垂涎三尺,沈长歌悄悄抬头了好几次,都见到顾野蔓背对着的,肚子大得仿佛怀胎七月的平头男人那双冒着淫光的眼神不断在顾野蔓身上游移,沈长歌掏出了那一百块,压在面碗下,顾野蔓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得其解。
后方的声音越来越大,一群人说着方言,谈笑得肆无忌惮,酒精不过是催化剂,沈长歌看着起身朝顾野蔓走来的胖子,又看了看他胸口那本来是纹的狼头,却因为手艺太差而变成狗的纹身,心下已有了计较。
一把拉起顾野蔓,拼尽了全力的一脚,胖子嘴里刚灌下去的黄汤,便如同喷泉水一般,漫天飞溅,一脚有多大力不知道,可沈长歌感觉自己的腿被震得有些麻,拉着顾野蔓根本不回头,钻出一个巷子,又钻进另一个巷子,在不知名的巷弄里,颇有种亡命天涯的感觉。
“他们,他们没追了。”顾野蔓上气不接下气的对闷头跑的沈长歌说道,沈长歌有些警惕的看了看身后,漆黑一片,这才松了口气,放开那一路紧握,暖得不像话的柔荑,有些不舍。
顾野蔓在黑暗里来回打量了一下那张丝毫不见紧张的侧脸,有些心定的感觉。
“你不怕吗?”
“啊?”
“被他们追上怎么办?”
“这么大个男人在这,总能让你跑了的。”沈长歌很诚实的说着,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着的。
“不是,我说你怎么一点征兆没有就动手啊。”
“那男的要拍你。”沈长歌没好意思跟她说出那敏感部位,又把话咽了回去。
“谢谢。”她其实是紧张的,那群看着就流里流气的男人说的混账话全被她听到了,可她没有当场表现出来,幸好沈长歌果决,不然两人真不好说。
“别。”沈长歌尴尬的挠着头,一点没有刚才那果敢的模样,他很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
“你晚上住哪?”顾野蔓看着有些不自在的他,
“我多好打发啊,你住哪?我先把你送回去。”
“不然我两去那住吧?我也没地方住。”顾野蔓看到巷子出去,过个马路就有一个坡,坡上满是五光十色的小旅馆招牌。
“啊?”
“你一间我一间。”女孩看着惊愕的他,认认真真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沈长歌有些尴尬,脑子里的想法似乎有点太过明显了。
顾野蔓没再理会他,自顾自的往街对面走去。
“帅哥,还要小妹不?”
“小帅哥,来给你。”沈长歌接过那张写着电话的小卡片,被吓了一跳,赶紧扔了,四周充斥着廉价香水的味道,甚至看到几个估摸着有四五十岁的阿姨,沈长歌赶紧领着顾野蔓往一个看着还算干净的小旅馆里一钻,这似乎是个城乡结合部的旅馆一条街。
顾野蔓埋着头用手拉着沈长歌的衣袖,头也不抬,一言不发的走着,她从没想象过还会有这种地方。
小旅馆一层只有一个玻璃隔断隔出来的小房间,里面就放着一张床,旅馆老板理都没理会进门的二人,穿着一身黑乎乎的睡衣在电脑前打着游戏。
“老板,还有房间吗?”
有些谢顶的老板头也不抬的盯着电脑上的战局,疯狂敲击键盘“只有一间大床房,十。”
“我们要两间。”顾野蔓开口说道。
“小姑娘,这周围这个时间段你要是还能再找到一间算我佩服你,不知道这什么地方吗?这时间段是最忙的好吧?”
顾野蔓闻言,红了脸,又把头瞥向沈长歌。
“我去别的地方,你住这吧。”沈长歌很理所当然的对她说。
“你有钱?”
“有。”
“我看看。”
沈长歌所有的钱都买了身后背的吉他和音箱,还是二手的,本以为今天能找点,谁知道自己,到最后还把音箱落在烧烤店里了。
“老板我们要一间房。”
“两人的身份证,房费十,押金二十,明早退。”
“我没带身份证。”顾野蔓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夺门而出时忘了带自己的包,身上还就剩下一直放在包里的几百块钱。
老板闻言,抬头打量了一下站在柜台外的两人,有些佩服的看着沈长歌。
“那一个人的。”老板从沈长歌手里接过身份证,又从顾野蔓手中接过钱,眼里的羡慕加钦佩更是溢于言表。
沈长歌有些尴尬的走在仅容一人通过的走廊上,走廊上的白炽灯似乎坏了,年久失修的墙壁还在掉石灰,顾野蔓似乎有些怕,再次紧紧的拉着他衣服后摆。
顾野蔓从没想象过现在还会有这样的房间,昏暗的灯泡瓦数极低,老旧的二十一寸电视,顾野蔓甚至怀疑它是不是黑白的,电视柜下面就摆着两双蓝色的大拖鞋,看得她头皮一阵发麻,幸得白色的被子和床单还能闻到点消毒水的味道。
“你就穿着睡吧,委屈一晚。”
“你呢?”
“那椅子又大又软,我就睡那。”沈长歌对窗户旁的放着海绵垫的木椅子努了努嘴。
“你能行?”
“我可是连地板上都能睡的人。”
顾野蔓没理会他,开始在柜子里翻来找去。
“那就睡地板吧。”说着打开柜门掏出了一床被子和一块毛毯,铺在床边的地上,尚处初秋,天还不算凉,一块毛毯也能应付得过去。
熄了灯,沈长歌第一次与一个姑娘同处一室,很紧张,很激动,他感觉自己要是伸手甚至能摸到她柔顺的头发,可是他不敢,而且他知道她其实很害怕,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哪里受过这份罪啊,她没抱怨,没诉苦,可是他有些心疼。
“沈长歌。”突然黑暗里那百灵一般的声音传来。
“嗯?”她不会让我上床睡的,就算叫了我也一定要拒绝,她肯定是害怕了,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让我乘人之危了,沈长歌脑子里一瞬间百转千回,他感觉自己现在弱小又无助。
“你要当歌手吗?”顾野蔓好像漫不经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