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破晓,昏暗的刚有一丝光亮,梦之毫无征兆的醒来,她挣开了双眼,看着上方的青纱帐,茫茫然不知所措。歪过脑袋看过去,郭玮倒在圆桌上沉睡着,旁边还放着看了一半的书。她想爬起来去外面看看,却发觉浑身无力,勉强坐起身子,刚欲开口喊他,想想又算了。也不知他睡了多久,还是不打扰他了。
刚欲下床却体力不支的从床上滚落到了床边地下,疼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也并未喊出声。巨大的声响惊醒了郭玮,他抬头望去,看见梦之跌落在地,忙跑上前跪地扶起了她又把她抱回了床上。
“我吵醒你了?”梦之靠坐床头,心里有些内疚。
“你终于醒了。”心里绷了几日的弦终于在此刻放心下来。
“我睡了多久?”
“今日是第四日了。”
“四?!我竟然睡了那么久?”梦之不敢置信,幸好她醒了过来。
“醒了便好。”罢郭玮转身离去。
未走几步,梦之便问道:“你去哪里?”外头还没大亮。
郭玮闻言停了下来,转过头对她道:“你既然醒了,我去喊青蓝进来。”罢便打开了房门出去了。
梦之一人面对着空寂寂的房间,看着周遭叹息了一声:“又回到了这里,我以为,会有什么不同呢。”
不多时青蓝便端着食盘进来了,进来放下食盘就擦着眼泪喊着:“姑娘!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就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梦之没好气的笑笑:“你这丫头怎么话的?存心咒我吗?”
“姑爷真是没话,连我都自愧不如,这几日他可是日日都守在床头,片刻不离。你一醒来又让我端了粥来,怕你饿着了。”青蓝边着边端起桌上的粥来到梦之的床头。
“是……吗。”梦之低下了头,也是颇为感动。
……
虽身体已经大好,但连日的水米不进让本就单薄的身体又覆上一层冰霜,这一病让梦之惧怕了睡眠,本应是好好将养的时候,却是至深夜也不敢休息。大概怜她病中,自醒后郭玮也不多来打扰,晚上也宿在了书房,那头脑本就有些不清醒的婆母也不再来刁难。幸好有三个丫头陪着,连日也不觉得苦闷,但也就头几日还行,日子一长,梦之总觉得自己同笼中鸟一般,总想着什么时候能飞出去看看。
那边曹氏才高兴几,哪里知道这个病秧子竟然毫无征兆的醒了,得了消息的曹皇后心中自然不爽快,可谁料白梦之病刚好她那不过才几月大的皇子竟然病了。此刻她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日日为皇子念经祈福。
一日,麝香着急忙慌地步入慈元殿的寝殿内,见曹皇后坐在床头抱着孩子乳母正喂着药,遂停下了脚步犹豫着欲言又止。
曹皇后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
麝香低头不语。曹皇后想着麝香素日稳重,今日这般神色她知道定是有什么急事,把孩子交给了乳母便随着麝香一起出了寝殿。
“现在吧。”出了寝殿后,曹皇后便问道。
“娘娘,咱们安排在白淑妃那边的人来消息,白淑妃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月信了,昨日偷听到她与身边的宫女讲话,是有孕无疑了。”麝香垂首深蹙着眉,她知道这样的消息对娘娘意味着什么。
“什么?!”曹皇后脸色一变,双手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白予之……”白予之白梦之,好,很是好。这白家真是命定的仇人,一刻也不让她好过,明里暗里的要和她争抢。
“已经好几个月了,为何那么迟才得到消息?你们都会怎么办事的?!”曹皇后对着麝香低吼一声,满脸的愠怒,写满了对白氏的仇恨。
麝香扑通一声跪地伏倒:“奴婢失职,白淑妃这几月一直躲在自己的宫中,平日除了亲信一般的宫女下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只怪她太狡猾,之前的月信故意假借身边的宫女的,这才导致失察。”
曹皇后听罢,深深吸了一口气,收了满面的愠色,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如今她的胎想必已经坐稳了,再想要做点什么已经不容易了。”
“娘娘何必丧气话,从前皇后的位子她争抢不过,今时今日更不可能对娘娘有什么影响。趁着她还未对外表明,我们得要快点了。”
“这……”曹皇后有些拿不定主意,她犹豫了。
“娘娘,不要犹豫了,若是让她诞下皇子,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付之东流了。”麝香跪在地上拉着她的裙裾仰着头看着她。
曹皇后双手紧紧攥着拳,似是下定了决心,然后俯下身扶起麝香:“你先起来。容我仔细想想。”
……
吕夷简自那日见了周骋后,便派了人一直盯着魏思齐,数日也看不出什么,但就一点让吕夷简心中颇为不爽,魏思齐不动声色便递了致誓折子,竟丝毫没有要只会他的意思,若不是他早就知道了他的意图,岂不是就这样让他跑了?所幸,这折子已经被他压了下来。折子被压,魏思齐自然猜到了是吕夷简,只得亲自上门表明心迹。奈何大概是意如此,恰逢皇子染病,这便给了吕夷简足够的理由把魏思齐留下来。
而魏思齐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不然也不可能突然就要退隐,而这件事的发生一定非常的突然,可到底是什么事呢?吕夷简百思不得其解,看来是时候要向这位老朋友讨教一番了。上回魏思齐登门求见,他是旁敲侧击给了明示暗示,他依旧是虚与委蛇不肯出实情,他越是不,明这事就越是重要。
白梦之的身体日渐恢复,在清晖园中消磨着百无聊赖的时光,大约是郭玮见她蔫蔫的样子见得多了,不免得心里也生出怜爱,心里筹划着什么时候带她出去解解闷。这日,阳光正好,前院园子里花开的也好,青蓝又在院中侍弄着她悉心料理的花草,郭玮着着便装来了。青蓝见是姑爷来了,放下手中的水瓢,迎面上去,笑得比身边的花儿还要娇:“将军来了。”
郭玮点零头,穿过庭院的水桥曲廊,径直朝里走去。进了屋,里里外外却也看不到人,突然听到一阵嬉闹声从后院传来,郭玮透过物屋内轩窗,看到梦之正在院中同传铄、绶儿还有一众丫头们玩闹,树荫下,她的双眼系着粉色的丝帕,双手试探着挥舞着在探步而校这无比寻常的一幕却触动了他的心弦,成了心头挥之不去的剪影。他走时,琅弟不过刚成亲,待他回来,传铄和绶儿已经都会跑了,而时至今日,自己依然是孑然一身。琴瑟和鸣儿女绕膝的清平乐世他从未想过,而如今眼前的画面是多么像那样的一副画卷,让他不禁想做起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