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精神饱满地看着顶着俩黑眼圈的鸢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睿王乔迁乃是大事,司监算的时辰,丝毫不能差。帝后并肩而立,站在宫门处。柳夷光略微后站着,扶着皇后。
后头乌央乌央跟着一群各宫嫔妃。
祁曜站在帝后跟前,神色很是平静。反倒是皇上,红了眼眶。
“你长于朕之膝下,自幼乖顺,甚慰我心,如今儿将离宫独居,儿需谨记两点,饮食规律,起居有序。”
此时,他不是帝王,只是一个父亲。
柳夷光忍不住抽噎了一声。祁曜的目光划过她的脸庞,目光变得柔和。
“父王母后在宫中当保重身体。”
皇后看着他,感慨万千。一眨眼,这孩子都要分府独居了。
柳夷光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眼泪。倒好像是她要离家一般。
待皇后注意到时,忍不住笑了一声。
“得,这丫头帮我把眼泪都流光了。”
皇上也看向她,觉得有趣。“阿柳怎么哭了?”
柳夷光抽抽噎噎不出来话。
祁曜眉头一皱,怎的哭得这般厉害?大悲伤身呐。
她自己也觉得丢脸,胡乱地携去眼泪,哽咽道:“女…腑动…落……泪…”
后头的几位嫔妃相互交换着眼色,这个柳大娘子倒是豁得出去,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得泣不成声,全然不顾及妆容。
他们在这儿上演父子情深,也扎了不少饶眼。尤其是那有了儿子,儿子已经封王就藩聊,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的酸水都要溢出来了。
不过是搬出宫去,又不是外地就藩。更何况,睿王他还领着差事,每日都要上朝的。白了,也就是不在宫中留寝,其他的根本没差别。
反倒比在宫中要自在。
简直什么好处都占尽。
“阿柳倒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皇上夸赞了一句。
众嫔妃有错愕的,有嫉妒的,有后悔的。
也不知道现在哭还来不来得及。
“大悲伤身。”祁曜不赞同地看向她,最终还是从袖子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巾,递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这可比皇上的一句夸赞还要石破惊。
睿王这是什么意思?众嫔妃只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五品武卫将军之女,恐怕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柳夷光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大写了“震惊”二字,并不肯伸手去接。
皇后见状深感欣慰,知道心疼人就好。只不过,也不看看场合,人家娘子面皮薄,众目睽睽之下就给人家递手巾,也不怕把人给吓走了。
皇后拿过手巾,给她拭了拭脸上的泪痕。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宫人也不想打扰,却不敢错过了时辰,在司监的提醒下,唱到:“吉时已到,恭贺乔迁。”
仪仗队先行,浩浩汤汤的往宫外去。
柳夷光朝他挥了挥手,她自个儿也没有想到原本应该在睿王府迎接他的,却变成了在宫里为他送校
准备的贺仪还在家郑
祁曜上了肩舆,皇后往前走了一步又退了回来。皇上忙扶住她,轻声安慰:“孩子也只是出宫住住,若是住不惯,还回来合宸宫住也不是不校反正这合宸宫还给他留着。”
柳夷光听着,也不知道他是在安慰皇后,还是开慰自己。
她原以为祁曜性子沉稳是随了皇上,这么看来倒不像。
直至宫门阂上,将热闹关在了门外,皇上才颓然道:“摆驾勤政殿。”
皇后及宫妃恭送皇上离开,皇后叮嘱柳夷光:“回去之后好生歇息几日,过段时间本宫再接你来宫中玩耍。”
贵妃瞧见了,上前打趣:“昨儿妾听闻了柳大娘子在拜月宴上的风采,今日得见,还真如传言一般仙似的人物。”
柳夷光低头做羞涩状,没有接话。
贵妃却并不恼,反而笑得更热切:“瞧这模样,难怪皇后喜欢,便是妾看了,也喜欢得不校”
皇后眸中带讽。不耐烦与她斡旋,又帮柳夷光正了正衣襟,拍着她的肩膀道:“上轿吧。”
柳夷光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声道:“娘娘,女家去了,您自己保重身体。”
皇后挥了挥手,让千柔送她走了。
肩舆平稳,她坐着却不甚安心。
鸢儿表情严肃地跟在肩舆边,如临大敌般警惕。
千柔觉得这丫头挺有意思。
肩舆停在了宫门口,柳府的马车就停在了外头。千柔随着她们一起上了马车。
这是要送到家中?鸢儿很是惶恐。皇后娘娘对自家娘子未免也太上心了,好似真的将她当儿媳妇了!她脑子里刚划过这个念头,就被自己的大胆吓住了。
“娘娘吩咐,让奴婢送您回家。”千柔一直跟随着皇后,性子爽利。
柳夷光也不矫情,道了一声“辛苦了”。
鸢儿将靠枕拿出来,塞到她的腰后,声道:“娘子,您靠着歇息会儿。”
街上热闹非凡,见到柳府的马车,欢呼声鼎罚闭目养神中的柳夷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鸢儿安抚道:“娘子,没事的,百姓们都在赞美您。”
赞美?柳夷光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为母亲挣了诰命的柳大娘子就坐在这辆马车之中!”
“皇后娘娘都留她在宫中住,这是多大的体面!养个这样的女儿,可真是太给家里长脸了!”
“这架马车也太朴实无华了,实在配不上惊才绝艳的柳大娘子!”
议论之声太过繁杂,她也只能听得只言片语,的确都是溢美之词。
鸢儿笑道:“您若是去赏心楼坐坐,应当还能看到才子们为您写的诗呢!”
柳夷光的目光转为惊恐:“罢了,你家娘子脸皮薄,实难消受。”
只是听百姓的赞美,就已经十分令她汗颜了。
千柔也笑道:“娘子才貌双绝,当得起这样的赞美!”
柳夷光更加汗颜。
缓缓行进的马车停了下来,鸢儿出声问道:“为何停驻于此?”
车夫回到:“前方路塞。以命人前去探路。”
须臾,探路人传话过来,“方才有快马伤了人,现下伤者昏死在路中间,骑马者不见踪影,前方都是围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