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清弦唇边笑意渐渐僵住,不明白她到底是在气头上,还是说的真话。说来他对楚溶月还真没有防范,若她想来暗的,说不准真会栽在她手里。
楚溶月听不到他的回答,不禁有些得意。她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并没存着那个心,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他濮阳清弦是何等人物啊。
她望着天边的斜阳,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像碧玉一样澄澈。不知陈国是否也有这样的好天气。
“好想回陈国啊。”
她收回视线望着前方,心里不经意间满是伤感。她并不觉得自己脆弱,但有时候内心真的很柔软,轻轻的触碰一下就会涟漪泛滥。
濮阳清弦低头睨着她,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她孤身前来齐国,如今又承受了那么多的事情,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难免会想家。
“这次你当真可放宽心的玩了,我与宫逸轩已经将京城里藏着的奸细给一锅端了出来,以后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楚溶月微叹了口气,不管如何就当是因祸得福吧,否则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会突袭,抓住了也好。
“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沐芸芸被劫,我料定他跑不远便跟了过去,却为发现线索,便赶回来找你,没想到你竟被劫走了,那时候我才料到采花贼这事已然不简单,没想到暗处埋伏的宫逸轩正好撞上了劫走沐芸芸的人,逼他说出了藏身之处。”
他不禁感到庆幸,若非他在京城四处藏了埋伏,只怕这次得闯下大祸了。
楚溶月也不免感到幸运,还好他来得及时,否则后果真是不敢细想,回头望向身后的濮阳清弦,他俊美的脸庞沐浴在阳光下,真是英气逼人,让人赏心悦目。
他对上她清澈明亮的双眼,纯净如水,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柳眉如烟,唇色朱樱一点,绛唇映日,秋水伊人,桃腮杏面。
四目相对俩人均是愣愣出神,却是各怀心思。楚溶月收回眼神目视着前方,她与濮阳清弦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本以为再无瓜葛却还总事事纠缠到一起,实际上他们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濮阳清弦不自觉带出一抹笑,兴许他们日后更是纠缠不清。以前他们互不干扰时,却是难得说上半句话,如今分开了竟总是牵扯到一起。
夕阳渐落,楚溶月也回到了别院,濮阳清弦见她进了门,自己才转回了王府。
芊芊守在大门外,见楚溶月平安回来,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她本打算上前去责备她几句,却瞥见她额头上的伤口,不免有些担忧。
“小姐,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又到什么危险了。”
她满脸的担忧,上下打量了楚溶月一眼。她发髻有些凌乱,身上白色的衣衫也沾了不少灰尘,额间还磕伤了一小块,怎的比上次弄得还狼狈。
“我没事,进屋再说吧,我有些累了。”
芊芊扶她进了屋,打来热水替她清理伤口,又急忙给她备好洗澡水,让她梳洗干净后才想着问话。
楚溶月懒散的靠在软榻上,浑身的疲惫得到缓解心情都好了里分。
“我早与你说过,这几日外面不太平,你竟还越发的招摇了,现在遭罪了吧,你可真该。”
她认真的听着芊芊的抱怨,却是一句话也没记到心里去。
“早晚都得面对的,不过是来早了一些。”
芊芊听得一头雾水,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小姐难道还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有此一遭吗?”
她点了点头,自上次遇刺之后她就知道他们会卷土重来,可却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手段,若非那人色胆包天,她可就等不到濮阳清弦的搭救了。
虽说这次是他大意了害得自己差点落入虎口,但好歹他也算救了自己于水火中,现在还真不知该谢还是该责怪他了。
好不容易在府里熬过了几天的苦闷日子,如今遇了这么一遭事,她又平白在府里憋了三天,可是把她闷得快发霉了。
休息了几日,她又可以无忧无虑的回医坊了,这几日她当真是想念子岚做的饭菜了。
不知怎的今日的京城异常的热闹,处处人群簇拥,难不成是在庆祝采花贼被抓了吗?可事情不都过去好几天了吗?她怎的在府里呆几天,竟与外界断了联系。
让背着药箱往人群中挤去,过去凑份热闹。众人分成两排在街中留出了一道宽敞的大道,他们有次序的站在街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楚溶月皱了下眉,这仗势难不成皇帝要出巡。她偏头望向身旁一名满脸喜悦的男子,不禁疑惑的问了一句。
“小哥,你们这是在等什么人吗?”
他顿了一下,偏过头望着楚溶月,一脸的不可思议,好像天下皆知的事就她不明白一般。
“你不知道吗?今日三王爷要出征讨伐西越了,我们都在等他的军队呢?”
他话音刚落,身旁的群众便纷纷附和。
“这次三王爷一定能将西越打得落花流水,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就是,西越国欺人太甚,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
楚溶月呆滞了一下,已是了然。原来他今日要出征,难怪会有这般大的阵仗,当真是齐国人人敬佩的战将。
见到这些她不免有些落寞,当年她的父亲何曾不是这般风光,只可惜世事无常,如今竟差点沦为阶下囚,真是令人心寒。
一阵欢呼声传来,她回过神来抬头望向街道中。一队浩浩荡荡的军队从大道中缓缓行来。
濮阳清弦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银色铠甲可真是威风凛凛,流光璀璨,围观的少女们忍不住心中喜悦,暗自抛媚眼。
楚溶月望着骏马上的濮阳清弦,他英姿翩然的身影正慢慢朝着自己走来,让她不经意间涌上一些记忆。
她的兄长楚溶离也是这般英姿飒爽,俊朗非凡,心里莫名的燃起一股久违的亲切感。
他越走越近,濮阳清弦也发现了她的身影。她那一袭素雅白衣,在人群中特别的显眼,小小身影却是惹人注目。
楚溶月蓦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打开身上背着的药箱,拿出了一个青色小瓷瓶。她关好药箱抬头望向濮阳清弦。
见他已经快到了自己身前,她将手上的药瓶抛了两下,随后将药瓶抛给濮阳清弦。他反应极快顺手接住,随意的扫了一眼便抬眸望向人群中的她。
楚溶月见他接住了也不在多做停留,转身拨开人群,独自走在拥挤的人群后。他常年征战定然受了不少伤,肯定知道自己给他的是治疗刀剑伤口的膏药。
他手掌上划了那么大一个口子,现在肯定没有好透,这膏药到有助于他伤口恢复。
濮阳清弦骑在高头大马上,能看到楚溶月离去的娇小背影。他唇边不自觉的带出一抹笑,本有些压抑的心情竟莫名的有些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