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有一个人目送着程颂和安平离开,他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看白雪朝乾玄宫的方向走去,而安平则跟随程颂出了宫,那就说明,这宫里会成天盯着他的那个人终于走了。
没错,这个人就是苏瑾桐。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今日恰巧他上半天没有差事,偶然看到安平主仆鬼鬼祟祟的样子就跟来了这里,正好麻烦被送走了,他决定立刻就去揽著阁一探究竟。
揽著阁在整个皇宫的东北方位,以前是用来存放一些书籍的阁楼,虽然不大,但修得也是颇为雅致。苏瑾桐经过多番曲折打探,从不少人嘴里套出零零碎碎的一些话,确定了这里就是存放陆演的书信和字画的地方。而且东西一拿进来,先帝就命人把这里封了起来,更让人怀疑。
对于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秘密,苏瑾桐也不是没有悄悄打探过,但没有人知道,有的只是众说纷纭的猜测而已。想来想去,他决定以找书信为主,说不定上面会记载着陆演与人联系,沟通计策的暗号之类的内容。书画嘛,其实他并不是很懂得鉴赏,还得找机会悄悄偷走一两幅去问问仇远,才能知道有没有蹊跷。
虽然是大白天,但以苏瑾桐的真实功夫,想要不惊扰任何人地到达揽著阁还是很容易的。这院子因为久未有人来过而显得颇为荒凉,四周围都长满了杂草。迅速地以轻功翻入二楼,苏瑾桐撬开窗户,爬了进去。
与他料想的不同,揽著阁虽然外面看起来荒凉破败,但是内里一应物品都摆放整齐,就是落了厚厚的灰尘而已。从整整两层楼的书画中,找到特定的几样确实有些容易,苏瑾桐打定主意从二楼开始找起,到自己下次轮值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牺牲掉午饭,那又多出半个时辰。要是还找不到,也只能下次再找机会进来了。多来几次,也比被人发现要强得多。
来不及细思,他便迅速地投入到翻找中。他每翻过一个地方,都要记得扫乱上面的灰尘,免得不小心留下指印。这样一来,翻找的速度就又变得更慢了一些。揽著阁里密不透风,不一会儿他就找得灰头土脸、一身是汗。
而此时,安平已经到达了将军府,程颂还要再去布置人马盯紧流民,便没同她一起进去。马车一停下,安平就立刻从里面冲了出来,迫不及待地跑进了将军府。
“大嫂。”安平站在阮莘莘后面,用力一拍,下了阮莘莘一跳,她本来正在浇花的手,都抖了一抖。
“安平,你可吓死我了。”阮莘莘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今天怎么能出宫来将军府了?”
安平亲昵地挎上阮莘莘的胳膊,撇撇嘴说道:“今天本来是不用来将军府的,还不是我出来的时候,被大哥给抓到了嘛。”
阮莘莘将水壶交给仆从,一边拉着安平往屋里走一边说:“你呀,还真是憋不住。我听说你最近可是在选夫呢,还往外跑,当心以后没人敢要。”
“没人敢要拉到,反正挑来挑去的也没有合心意的,我还不稀罕呢。”安平脖子一抬,颇有些小骄傲地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男女之事可是不能过于挑剔的,正所谓人无完人,若是因为一些小缺陷而不满足,导致最后错过了合适的人选,那可是要留下终生遗憾的。”阮莘莘开始说教。
不过这些话并没有在安平心里引起什么波澜,她好不容易来一趟将军府,可不是来听这些的。脑瓜一转,就开始转移话题,“哦?大嫂这么说,该不会是有什么经验吧,是不是在跟我大哥成亲之前,还有个什么什么遗憾来的?”
一根手指伸来,放在安平的嘴巴前做噤声状,阮莘莘说道“你呀,明明是在说你,你怎么还给拐到我这来了,这要是给你大哥听见,指不定还得当真吃起醋了呢。”
安平顿时来了精神,问道:“吃醋?想不到大哥还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大嫂,说说看嘛,大哥是不是个大醋桶?”
阮莘莘还没说话,外面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说我什么坏话呢?我可是都听到了啊。”顺着这声音看过去,只见程颂大步地迈过门槛,走进前厅,看着厅里的两个小女人,眼光颇具威胁的意味。
阮莘莘快步走到程颂面前,给他脱下外袍,让仆从拿下去收好,抬头对着他说道:“谁敢说你什么坏话啊,自然都是夸你的好话。”
环住阮莘莘的腰,程颂一脸的不相信,“我刚刚可是亲耳听到某人说我吃醋呢,”伸手掏掏耳朵,“不对啊,我这耳朵可是习武练出来的,怎么会听错呢?”一边说,还一边做出很是疑惑的表情。
阮莘莘被程颂的模样逗乐了,“扑哧”一声笑出来,拿住他乱动的双手说道:“是是是,大将军你的耳朵好得很,是小女子错了,小女子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在背后说你的坏话。程大将军胸怀宽广,当得上一句海纳百川,怎么会做吃醋这种无聊的事情呢?”
拉着阮莘莘的手,放到自己的身后,很自然地享受着妻子的拥抱,程颂慢悠悠地开口说:“那可不行,醋还是要吃的,不然怎么能看住我的小娘子呢?”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安平的内心一阵波涛汹涌,天哪,眼前这个满嘴肉麻话,表情也很,也很,很……哎呀,没脸说……的男人是我大哥吗?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想着偷偷掐一下自己的手背,最后还是选择放弃。算了,舍不得使劲儿,不能因为他伤了自己。
“嗯……嗯……”安平发出声音提醒。
“别瞎哼哼,没看到大哥大嫂在拥抱吗?”程颂面不改色地说道。
不满地撅着嘴,安平抛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破坏气氛的那一个。
阮莘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挣脱,被程颂一把抓住,“别动,我还没抱够呢。”
这下,安平是真呆不下去了,“严管家,严管家”地一边叫人,一边捂着耳朵快步跑出大厅道,“快,带我去厨房,我要去挑几样好吃的,叫张妈做给我吃。”
看着安平跑走的样子,阮莘莘更加害羞了,伸手在程颂腰上掐了一下,说道:“你看你,把安平都吓跑了。”
程颂身子一歪,嘴上喊着疼,搞得阮莘莘以为下手重了,赶紧伸手上去揉。见他眉头都皱到一起的样子,抓着他的衣服说道:“是不是掐疼了?你快脱下衣服来,我给你看看。”
换上一副笑脸,程颂说道:“娘子要脱我的衣服啊,早知道今天就不带那个小丫头回来了。”
一把拍到程颂的胸膛上,阮莘莘骂道:“没正经,你还知道安平在啊?”
把人抱得更紧,顺便又对着这张生气的脸亲了上去,额头,鼻子,最后是嘴巴。心满意足后,放开眼前的人,说道:“那丫头成天鬼主意多着呢,不用在意。我可是听人说,前阵子有人女拌男装去砸了一家花楼,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说是她,但是听人描述也差不多了,不光身形像,功夫套路都一模一样。连那种地方都敢去,胆子不知道有多大,越惯越不像话了。”
腰上又一痛,打断了程颂的话。
“娘子怎么又掐我?”程颂问道。
推了推程颂的手臂,重重的推不开只能作罢,阮莘莘冷脸说道:“程大将军不是整日忙于政事、军务无暇分身吗?花楼里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把头凑到阮莘莘面前,仔细看了看她生气的样子,程颂哈哈大笑,“刚才是谁说我爱吃醋了?嗯?”
“你——”
“我的错,是我的错,”见好就收,再次亲上去却被躲开。没关系,今晚没什么正经事要忙,夜还长着呢。程大将军毫不气馁地盘算着,开口解释道,“我是最近派了很多人出去盯着,他们刚好看见了,觉得那人像安平才回来跟我报告的,我怎么会去花楼呢?花楼的姑娘哪里比得上我的娘子?”
“哼,还不是就说得好听?”
“我是那种油嘴滑舌的人吗?陛下还老是嫌我嘴笨,不会说话听话呢。”
“那可不一定,人心隔肚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表面憨直,心里偷藏着主意呢。你跟陛下、安平,你们兄妹三个,没一个是心眼儿少的。”
“哈哈哈哈,还是娘子了解我。”
……
看到这里,躲在外面偷听的人彻底受不了了,在严管家无奈地神色中,一溜烟往厨房跑去。大哥还真是会伪装,平时冷着个脸,凶巴巴的像什么一样,在大嫂面前就嬉皮笑脸的。不过上次的事情怎么就被人发现了呢?还真是倒霉,幸好没留下证据,也不能就说是我。最近要不要讨好大哥一下,万一他告诉皇兄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