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报名选拔,为了将势造得更大,苏瑾桐还专门叫人安排了托,在城里城外四处宣扬选拔的盛况。以至于民间开始传,铁骑军选拔的都是武功高强的能人异士,个个身怀绝技,只有时下最出类拔萃的人才能入选,仕途也当然是前途无量的。
这么一来,一时间,参加铁骑军的选拔就成为了证明自己实力的方式,不少人就算不是真心去征兵,为了出人头地的目的都要来尝试一番。就算是败下阵来也不要紧,反正是输给了那些传中的能人异士。
对于苏瑾桐的这些聪明,程颂现在已经是赞不绝口了,但是陆泽宇还是颇有微词。按照他的法,有些聪明而已,恐怕还是难当大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军队还没建起来,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自然,对于这样有失公允的评价,程颂还是没有出言反驳。毕竟当初想出重建军队这个主意,搞得众人反对的人,还是现在这句风凉话的本人。
不过坐在一旁的安平就呆不住了,陆泽宇对待苏瑾桐不公,搞得兄妹俩又差点吵嚷了起来,还是白允葭出面调停才作罢。
其实苏瑾桐的做法确实是有些嚣张的。他之所以敢这么招摇,还是仗着有陆泽宇这棵大树在背后撑腰。再加上铁骑军本来就已经名声在外了,与其谨慎微,倒不如直接放手一搏来得痛快。
可怜陆泽宇为了他们的张扬受了不少罪。
他们在外面大肆招兵,太皇太后和陆泽谦手下的人早就坐不住了。这些以来,他一上朝就要面对一大堆令人头疼的弹劾,还有一些老臣成吵闹着要以死明鉴。
朝上闹的是乱七八糟、一地鸡毛,太皇太后的宫里却安静得出奇。不过她没有动作,并不代表她就是支持陆泽宇的。她只不过是在静静观望,想看看陆泽宇此举到底能做出什么成果。
她如今年事已高,其实也是打从心里希望辈能有稳住江山的能力。只可惜陆泽宇老是跟她政见不合,再加上他对安平的态度,让她觉得他做事优柔寡断、儿女情长,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材料。
但就算是如此,碍着陆泽宇才是皇帝的事实,且建军是明明白白下了圣旨的,她始终不适合强势地出面阻拦。万一不成功,反而给了陆泽宇趁机打击、收揽权力的机会,就得不偿失了。
这些日子,她在宫里头也没闲着,日日听着探子报来的最新消息。只要一逮到外面出了什么乱子,她就准备名正言顺地出面解决,扣给陆泽宇一个昏庸无能的罪名。
这些宫廷权力争斗的事情,苏瑾桐并不是十分了解,但他从四海为家,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对人性的复杂还是有些认识的。想到自己现在练兵是为了跟安平的将来,他觉得身上的担子比之前更重了,投入到其中,这么久以来也不曾真正休息过。
除了朝上的人会闹事,军营里也有不少不服管教的人。新兵的背景和习惯各异,一开始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磨合、立下规矩。
这些,一来他必须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对前来报名的人仔细调查清楚背景,心不要招来了细作,二来他要经常出面解决军营里闹出的种种问题,可以几乎是屁股不沾凳子,脑袋不沾枕头了。
影卫也几乎全员出动了,每在城中各处暗中查探每个通过选拔的士兵的背景,给苏瑾桐提供支持,疲于奔波。
这一切安平并不全都知道,但她看到陆泽宇已经开始称病避不上朝,程颂也不再老往宫里跑,就知道事情一定进行得很艰难。
今日本来是听程颂来了,想来看看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的,顺便宽慰一下陆泽宇。但是连日来她也一直是夙夜忧心,对苏瑾桐的思念和对这件事的担心,让她的脾气都差了有一些日子了。
冷静下来想想,安平还是知错能改地跟陆泽宇道了歉。
陆泽宇自然是不会当真责怪她的,事情也就算过去了。看着安平一张脸变得越来越尖,一时不忍地开口道:“若是担心,就出去看看吧。”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答应让他们将来成亲是一回事,现在就让她被苏瑾桐给拐跑又是一回事,自己怎么能把妹妹往苏瑾桐的怀里推呢?但可惜君无戏言,想要收回来是不可能的了。他倒是不介意偶尔戏言一次,但安平自然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谢皇兄恩典。”立马回了一句,就算把事情给敲定了。
五个字将陆泽宇的郁闷堵在心里,看着面前笑容明朗、迫不及待的少女,没来由地感觉到心里一酸,照看了这么些年的丫头,终于还是长大了。
不明白陆泽宇的心思,安平开心地几乎要手舞足蹈了起来,立刻就行礼告退,活蹦乱跳地离开了乾玄宫。
看出了陆泽宇的心思,白允葭默默地握着陆泽宇的手给予安慰,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要她能够平平安安的,你也算是尽到为人兄长的责任了。”
收回目光,陆泽宇看着身旁的白允葭。这些日子,她始终陪在身边,让他觉得无比感动。犹豫了一下,决定把搁在自己心里多年的秘密告诉她。
“其实我不只是想尽兄长的责任这么简单,当年皇叔对我是有恩的。母后去世以后,我在宫中势单力薄,父皇又偏宠骊妃,迟迟不肯履行对母后的承诺,立我为太子。那时候皇叔就经常用手中的势力照顾我,如果没有他,我不仅做不上太子,也有可能早就在宫廷的争斗中死于非命。皇叔跟父皇之间的嫌隙,多少也有我的原因。照顾好安平,是皇叔过世前唯一托付给我的事情,就这么一件事,我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做好。”
“陛下的皇叔可是安平的生父,裕亲王爷?”白允葭问道,心里有些不敢置信。
“没错,”将白允葭拉起来带往内室,陆泽宇边走边,“葭儿,我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只有我和程颂知道,一定不能告诉安平。现在基本上已经摊牌了,如果我没能成功夺回大权,太皇太后一定会趁机打压我,甚至有可能把我废掉,改推陆泽谦为帝。我没有别的牵挂,就是担心你和安平在宫里会有危险。万一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立刻带着安平离开。”
这番话得白允葭心里毛毛的,赶紧不安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怎么会这么严重?我知你放心不下我和安平,放不下就好好谋划,别轻易去冒险,而不是这些让人难受的话。你如果有什么意外,你觉得我和安平会愿意走,又走得了吗?”
后面的话带上了些许哭腔,这还是一向冷静自持的白允葭少有的样子。
陆泽宇停下来,回身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些没志气的话来吓你。许是这些日子憋在宫里头装病,憋得脑子都不太灵光了。”
“陛下知道就好,我就当陛下什么都没过,我也没听到。”白允葭难得任性地道。
“是是是,葭儿什么都没听到。”拿出以前哄骗安平的耐心,陆泽宇安慰着怀里的人。
“也不是什么都没听到的,”白允葭推开了陆泽宇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睛,“不是有事情要告诉我吗?到底是什么事,值得陛下这样遮遮掩掩的。”
轻微地叹一口气,陆泽宇拉着白允葭坐到椅子上,讲起了十四年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