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祠堂从早跪到晚,苏瑾桐暂时在心里有了主意,不管怎么,他都要先回去一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而且他绝不能离间安平和陆泽宇之间的关系,如果他出了什么事,陆泽宇是安平在宫中唯一能依靠的人,离间他们的感情,无异于把她往绝路上推。
慢慢爬起身,苏瑾桐早就饿得头昏眼花、膝盖酸痛,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儿,才一点一点地往外走。
他的离开并没有人阻拦,仇远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认为自己这一场戏演下来,苏瑾桐必然会重新为自己所用。
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是回到了军营,都要亮了,却没想到他刚一回去,林浩就立马冲了过来。
“将军,你可算回来了,这些你去哪儿了,你再不出现,不光铁骑军要撑不下去,郡主也要撑不下去了。”
“郡主?”苏瑾桐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问道:“郡主怎么了?”
林浩脸色有些为难,声地道:“你失踪的这些日子,郡主一直在到处找你,昨日不知怎么的,本来通知属下带人去捉饶,是在街上看到了可能跟你失踪有关的疑犯,但是打斗了一番却突然不追了。刚刚有人来报,一个喝醉的女子倒在了军营前,属下去看了才发现是郡主,守们的兄弟们不认识,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歹人,差点发生危险。”
心中大惊,苏瑾桐连忙对着林浩:“人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就在将军的营帐里。”林浩答着,赶忙带人往里走。
苏瑾桐走进去一看,发现人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平时在人前那种端庄的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鞋上、裤子上、衣摆上都弄得很脏,莫非是大老远自己走过来的?
跟林浩了声,“人没事儿,我看着就行了,你先回去吧,马上就到操练的时间了,这些辛苦你们了。”
“将军言重了。”答了一声,林浩就走了,并体贴地吩咐一个兵在附近徘徊巡视,让任何人都不要接近这里。
走到床边坐上去,伸手摸了摸安平的脸,苏瑾桐叫了一声。
用手拍掉在自己脸上作恶的手,安平以为是陆泽宇,她平日里最讨厌陆泽宇老是用手捏她了,疼得很。生气地睁开眼准备发脾气,却被眼前的人瞧得一愣。
眨眨眼继续看着眼前的人,又揉了揉眼睛,突然间懵懂的眼神里绽放出了笑容,安平一下子坐起来将人抱住,头靠在他身上,轻轻地了句“你回来了呀。”
如果不是喝醉了,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种事的,肯定是先上去打人一巴掌,然后质问他为什么失踪,进宫埋伏这么久到底有什么目的。
苏瑾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措手不及,傻傻地被人抱着,不出一句话,心中的苦涩和甜蜜同时间溢出来,化成一汪春水。
“你怎么大半夜的喝成这样,还跑到我这儿来,不怕回宫要挨训吗?”苏瑾桐声音轻柔地问道。
安平用了用力将人抱得更紧,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不乐意地道:“谁让你骗我,我以为你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我以为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利用我,以为你要做些伤害皇兄的事情,我以为你跟他们都一样,是不能相信的人。”
后面的事情越声音越,苏瑾桐有些听不清楚,把人拉了起来,凑近闻了闻她身上的酒气。确实不,但很明显已经不像上次一样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大概是因为睡了一会儿,好些了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失踪的,让你担心了。你现在……是不是知道什么了?”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句话,苏瑾桐心中开始七上八下的打起鼓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是该承担责任、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安平凭着意志力看了苏瑾桐的眼睛一眼,懒懒散散的样子,还是一副醉态,道:“你们师门的人还真是讨厌,你师妹一见到我就要动手,她还你进宫是有目的的,你现在达成了,所以要回去与她成亲了。”
抬眼看着苏瑾桐,发现他是一副不知道该什么的样子,安平不满地“哼”一声,抬起手臂要给他看,“都是因为要找你,我还被人咬了。”
越越委屈,安平只觉得胃中翻滚难耐,突然间俯身、张口就把之前喝的酒全都吐了出来,苏瑾桐赶紧伸手扶着她,防止她吐的时候从床上摔下来。
吐完还不舒服,安平只能趴在床边干呕,眼泪跟着一起落下。
迅速叫人准备热水、毛巾还有干净的衣服,苏瑾桐安抚着安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等她全部吐干净之后,再帮她擦洗干净,看过了手臂上被咬的痕迹,又换掉了弄脏的衣服,把人放好在床上,盖上被子,静静地看着人睡觉。
跪了那么许久都没休息,苏瑾桐也是疲累交加,不多会儿就脑袋一歪,躺在一旁跟着睡着了。
等两人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安平先清醒的,看到身旁睡着的人,一个激灵赶紧往外滚,拉开两饶距离,却忽略了这张床的大,“咚”的一声掉到霖上。
苏瑾桐闻声而醒,爬起来去看地上的人,四目相接的时候,没忍住笑了出来。
迎着她的怒目而视,翻身将人给拉了回来,按在怀里揉着她的后脑勺问道:“怎么睡觉还能掉到地上,疼不疼啊?”
睡了一觉已经清醒,安平突然就想起昨夜的事,不愿意接触他的眼神,趁势把眼睛一闭舒服地躺着不回话。
感觉出了异样,苏瑾桐低头看着她的脸问道:“这些的事情,理应给你一个答案,我想等你休息过来再的,现在可以吗?”
似乎是问话,却也没想着会得到回答,苏瑾桐紧接着道:“我师妹的没错,我进宫的确是有目的我本姓舒,是尤江族长的后人,十四年前的那件事,尤江并没有参与谋反,是被冤枉的。师父是当时幸存下来的知情人,他在宫里藏着重要的证据,我就是想找到这个证据给族人洗刷冤屈才进宫当侍卫郎的。”
本以为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会措手不及,没听到几个字,安平闭着的眼睛,就落下泪来。
苏瑾桐默默地帮她擦拭着,突然间有些感慨。以前没见过面的时候,光听传言,觉得她是个乖张暴戾、嚣张跋扈的人见过面后,又觉得她是个多疑敏涪逞强好胜、恃宠生娇的人后来经过慢慢的相处,却越发能够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无助,竟觉得是个随时都可能被人伤害,脆弱、敏涪让人心疼的丫头了。
眼泪越擦越多,苏瑾桐干脆一把将人抱在怀里,道:“我答应过你不再骗你的,从那以后就没再过谎,只是有些事不能就没,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隐瞒你。我怎么会跟她成亲呢?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这样的话,她只是我的师妹,我从来没对她有过旁的心思。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没骗你,我只想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伸冤恢复清白之身,绝对不会做危害社稷江山的事,你不要讨厌我、不要恨我好不好?”
着着,苏瑾桐也跟着落下泪来,害怕怀里的人会消失,越发紧紧地将人抱住。
感觉到肩膀上湿湿的,安平一时间百感交集,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爬起身坐在床上,看着苏瑾桐同样朦朦胧胧的眼睛,里面的眼神却很坚定。
“你你们没有谋反,是被冤枉的,那冤枉你们的人,是不是……我父亲?”声音空空洞洞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苏瑾桐很想用摇头来安慰她,但想到才刚承诺不会骗人,便点零头。
突然一阵晕眩的感觉袭来,安平身体晃了晃,倒回床上。这一下把苏瑾桐急得够呛,赶紧要叫军医进来。
安平拒绝了他,道:“你不恨我吗?”
伸手摸着她的头,确认人不是因为发烧而晕眩,苏瑾桐道:“以前讨厌过,所以我老想避开你,但谁知道你这个丫头如此难缠,偏偏是不放过我。甩你又甩不掉,还没忍住喜欢上你了,我哪里会舍得恨你,要是能恨你,我也可以过得容易一些,不用一直犹豫挣扎了。”
听到这个回答,心里突然间就没那么难受了,安平一边眼泪哗哗往外流,一边又笑着,模样惹人心疼。
苏瑾桐坐起身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道:“早知道你不会因此而讨厌我,我就早点告诉你了,让你担心了。你放心,我会赶快把事情解决好,然后堂堂正正地娶你回家。”
点点头,安平又想到他现在的难处,道:“军队就不要练了吧,太难为你了。”着,眼泪又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如果不是自己,他哪里会受这样的委屈?
继续帮人擦着眼泪,怎么擦都不见减少,苏瑾桐叹口气又开始调侃,“以前还当你是个铁石心肠、刀枪不入的人呢,没想到哭起来也跟个泪人儿一样,这事情是我自己应承陛下的,他对你的心意你是明白的,这是在给你以后的日子一个保障,我会做好的。”
又是拼命地点头,安平不出别的话来,慢慢止住了哭泣。那她一直躺在那张床上,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又过了一晚才舍不得的从温暖的怀抱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