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以后,太皇太后去见了陆泽宇,告知了他自己的想法。陆泽宇非常惊讶,他不明白太皇太后为何会突然偏向自己。
没有理会他的诧异,太皇太后提出了条件,“哀家愿意放手,是因为哀家不想看到我们陆家的孩子再自相残杀。一直以来,哀家会与你多有争吵,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政见不合,你做事不够果断,心不够狠,这些都是你为君的不足。哀家威胁也威胁了,阻止也阻止了,只要陛下答应不会乱来,不会感情用事,以后陛下想做什么,哀家也不愿管了。”
“皇祖母……”陆泽宇愣在当场,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突然的转变,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你别以为哀家只是个固执的老人。你继位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当哀家真的完全不知道吗?哀家只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而已。如果陛下那时候真的不听劝阻,将尤江的事给揭露出来,哀家会毫不犹豫地请陛下退位,但现在是谦儿自己犯糊涂,执意要拿当年的事来作乱,怪不得别人。陛下比你父皇要强得多,只要你这次放谦儿一条活路,哀家便还政于你,到做到。”
太皇太后离开后,陆泽宇久久不能平复,而身在梁王府的陆泽谦也是如此。他想着世上最后一个关怀自己的亲人,今后可能再也不能见面了,心中悲伤难以自抑。
收拾好心情,陆泽谦按原计划偷偷回了荆北。在受封荆北的短短几年时间,他在那里积蓄了不少力量。即使是回恭城的这两年,也依然留了心腹在那里继续囤积兵粮,时川在御药房事发后,就暗自跑回荆北,替他监督训练军队。
在他积攒起来的队伍里,除了像尤江这种外族反叛分子,就是些死刑犯、失地者等对朝廷怀有不满之心的人。利用他们的恨意,他将所有人团结在了一起。
刚开始的时候陆泽谦还很有耐心,毕竟陆泽宇登了基也一直大权旁落,他给了自己十年的时间来准备起事。可他没料到陆泽宇成长的速度如此之快,匆忙中决定趁他还未完全稳住根基时速战速决。
这样一来,他才冒险回了恭城,还跟仇远一起搞了很多地下交易来迅速积累银钱,拐走人口来积蓄士兵。
留下替身在恭城装扮自己,陆泽谦化妆成了回乡的商贩。此次的离别与往日不同,这一走,再回来便是要么身首异处,要么登临帝位。临走前,他专门去看了自己母妃的陵墓,在心里默默地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母妃,孩儿此去凶险,自会多多保重。如果孩儿早日听你的话,也不会到现在人永隔,才知道我命由我不由。
在陆泽谦离开恭城的同一时间,安平按照苏瑾桐交代的方式做了记号,就到了他之前与刘秉言见面的地方等待。她等了好久,直到日头都要西斜,才等到了一个蒙面现身的少年。这人看上去比苏瑾桐要上几岁,虽然看不到面容,但听声音还有些孩子气。
“你就是上次给我们提示的人?”安平开门见山地问道。
少年没有开口,打量了安平好一会儿,才出了一个“是。”
对方只有一个字,安平一时间无法判断他的声音是否与上次的一样,问道:“你为什么来?”
“不是你做了记号唤我来的吗?”少年奇怪地反问,果然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做记号是给能看懂的人看,我怎么能确定你是不是偶然来了这里?或者还会不会有别人要来?”安平继续问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少年的神色。
“如果你叫我出来只是些绕口令的,那我就不奉陪了。”少年有些生气了,转身就要离开。
“诶,等一下,”安平急忙将人给叫住,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脾气这么急,还真是孩子气,“我不过是想确认一下你的身份嘛,也不能随便来一个什么人就相信吧。”
“那你想怎么确认?”少年被这个理由服,转过身来问道。
“就你为什么认得这记号。”安平。
少年表现出了一丝不耐烦,还有一些不屑,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太普通了,“这有什么好的?我大师兄与我一直是这样联系的,你做记号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就因为是你,我才会等这么久现身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偷看来我跟大师兄怎么联络。”
“你看到我?”
“对呀,我亲眼看到你从王府出来,一路跟着你到这里的。这样你都没发现,还吹牛自己的功夫好。”
安平一时哑然,自己确实是没发现,看来这个少年的功夫并不比苏瑾桐差多少。
“你一直都在观察王府,是为了你大师兄?”
“那不然呢?”少年又是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不屑表情,看的安平心里火大,不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儿嘛。
“刘秉言,既然你一直都在观察你大师兄,那你也该知道我是谁,有你这样跟长嫂讲话的吗?”安平扬起下巴,准备摆出大饶架子。
刘秉言生气了,原来自己早就被大师兄给出卖了,人家连自己的名字都知道了。一把抓下脸上蒙着的布道:“你还没过门呢,就想拿身份来压我,果然是宫里养出来的刁蛮郡主,也不知道我大师兄是怎么看上你的?都不害臊。”
“你!”安平本想回击,又想到自己今来是有正事的,不能跟他计较,都出来这么久了,耽误了回去的时辰,苏瑾桐在家里会担心,“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今来是替你大师兄传话的。”
“大师兄自己怎么不来?”刘秉言不舒服地问道,眉眼中的不满颇像是孩子在闹脾气一般。
“他都伤成那样了还怎么来,你不是知道的吗?”安平反问,然后愉快地看到刘秉言的脸上出现了愧疚的神色,成功扳回一局,“他人虽然受伤了,但心里还是惦记着你们的。他自己现在已经背负了叛徒的名声,族里不会有人再信任他,所以帮助族人重新生活的事就只能依靠你了。”
“我不!”刘秉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才不要替苏瑾桐做这样的事,他还想着以后能再跟苏瑾桐生活在一起呢。
“为什么不要?你不是为了你大师兄什么都愿意做吗?看来他还是看错你了。”安平没料到他会直接拒绝,只能使用激将法。
“你这个女人不要在这里胡袄,你敢在大师兄面前乱话,我不会放过你的。”刘秉言睁圆了眼睛生气地道。
“不放过我你要怎么样?”安平神气地反问,惹得刘秉言火气更上一层。
激得差不多了,就该进行下一步了,“你不要忘了你大师兄这么久以来,都惦记着你们族里的老幼,他这是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了,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信任你。你难道要辜负他的信任吗?”
不过安平,刘秉言陷入了沉默。她得挺有道理的,但自己就是不想听她的话,谁让她一来就一副做人家长嫂的样子。
看他不话,安平知道起码是听进去了,再接再厉:“如今他伤还没好,也没了在族里的威信,你若真心为他好,就该帮他了了心事,而不是不明不白地在王府附近守着。府里都是些信得过的人,你还怕他在府里出了事不成?他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你也该明白他的身份不能曝光。但扶持族饶责任他是万万放不下的,现在就只有你能帮他。”
“谁都是信得过的人?你就信不过。”刘秉言声地嘟囔着,虽然心里不是真的这么想,但就是觉得不吐不快。
“你偷偷地些什么?是不是在我的坏话?”安平咄咄逼蓉问道。
“对,就是在你的坏话,怎么样?你打我啊?”刘秉言挺起胸膛一副挑衅的样子。
“幼稚!”安平懒得跟他计较,喝斥一声,还是继续刚才的劝,“一句话,你做还是不做?做的话以后就别老偷偷摸摸的在王府周围晃悠,等一切结束了自然有你们见面的机会。不做,我就回去告诉你大师兄,他的宝贝师弟任凭我好歹都不愿意出手相助,以后别再联系他了,两种结果,你自己选一个吧。”
“你你竟敢威胁我。”刘秉言生气地。想不到这个郡主是个这么可恶的人,真不知道大师兄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愿意娶她。
在心里默默地掂量着好坏,刘秉言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我做,但你别以为我不在,你就可以欺负我大师兄。”
暗自在心里翻一个白眼,安平想着我又不是什么恶人,干嘛没事欺负一个伤患?
“好,一言为定。你先回去了解一下,你们尤江还有多少人留在恭城,又有多少人是你能联系到的,然后告诉他们陛下的诏书里的都是真的,仇远才是躲在背后的阴险人。等你办妥了这件事,接下来的事我会再通知你。”
听到安平的话,刘秉言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临走时还声地嘟囔,“枉我大师兄还你是个伶俐、可爱、善良的女子,哼,大师兄真是失了心智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