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瑟尔低眉吻了吻她的额头，什么也没问。他如玉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无人能看出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顾休语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从床上爬起来：“什么事都没做就到了第二天，这大概就是虚度光阴的感觉吧。”

她抬眼瞅了瞅艾瑟尔，像摊开的鸡肉卷挂在他身上，毫不客气地吩咐道：“腰痛，帮我揉揉。”

艾瑟尔依言抬手为她揉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在昏黄的夜色中显得冷漠而温情。

顾休语搞不懂他是如何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表达出这么复杂的情绪，大概是颜值的原因――普通人可做不到这一点，至少她做不到。

“昨晚哥哥打电话过来了吗？”

“打了，挂了。”

“哦豁，他肯定气炸了。”

“嗯，我关机了。”

“唔，他肯定更生气了，我要想想怎么道歉才行。”

“……不需要。”

“啊喂，艾瑟尔，好歹你也是要入赘豪门的男人，要懂得讨好婆家人知道吗？”

“不需要。”

“为什么你们总是不能和平相处呢？虽然哥哥的脾气是很差，但是他人也没坏到哪里去，就不能好好相处吗？我记得艾瑟尔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他对我有敌意。”

“好吧，看来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让我们来谈谈更关键的问题吧，比如分房睡的问题。”

“为什么要分开睡？”

“……你已经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了！”

“我不要。”

“艾瑟尔！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以撒娇呢！而且这个问题真的很重要，我的腰真的快不行了！(▼皿▼#)”

“我可以节制。”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而且，睡都睡了！你居然还不给我看看你的尾巴！这都算白嫖了吧！”

“……别生气。”

“我不生气，我一点都不生气！哼！”

“……尾巴是有感觉的。”

“然后呢？这又怎么样！这就是你白嫖的理由吗！”

“……我怕你下不了床。”

“……”

咸鱼瘫的顾休语僵硬地回过头，看着艾瑟尔真诚的表情，在心中缓缓地爆出一句：

艹。

艾瑟尔果然是魔鬼啊！

…………

闷热的空气中，翠红的土地上，赤色的火焰旋转跳舞，张狂着，显摆着，那可以融化一切的极致高温。

直到被一只赤裸的脚踩灭。

皎洁的羽毛翩然落下，轻描淡写地压倒那些纵横赤火原的“无声之焰”，净化它，融化它，毁灭它！

那是一位天使，白发，雪瞳，眼神冰冷。

属于造物主馈赠的完美容颜掩藏在银色的金属面具，头顶的光环并非单纯的圆环，上面缠绕着荆棘样式的光条。

身上的纯白制服因为身材原因显得有些宽大，偏白的双手和双脚则没有丝毫防护，与无声之焰亲密接触着。身后的白色翅膀羽毛根根分明，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火焰中。

在她身后，同样着装的无翼天使们头顶圆环，不知何种材料制成的金属面具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完美隐藏他们的真实面目。

天使女士冷冷地开口：“发现他的踪迹了吗？”

随行人员们：“没有。”

天使女士：“那就继续深入，圣女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个个子较矮的无翼天使垂眸看着自己因高温而变得焦黑的皮肤，透过金属面具传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为什么圣女要下达如此奇怪的命令？只不过是一个垂死的高阶奇洛耶而已――格蕾丝殿下，我快要被烧死了。”

格蕾丝女士看向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无声之焰并不能杀死你。”

矮个子的女性天使冷声回答：“是的，它只会让我感到痛苦，濒死的痛苦。”

格蕾丝：“如果你有异议，要么永远地留在这里，要么不要再说之类的话――这些话圣女并不爱听。”

矮个子天使攥紧拳头，旋即低下高昂的头颅：“我明白了，殿下，请让我继续跟随您。”

格蕾丝没有回答她，继续向前走。

整个队伍的氛围又重归死寂，仿佛他们已经与无声之焰融为一体。

……

“艾瑟尔，你在看什么？”

顾休语的头卡在艾瑟尔的肩膀上，吧唧吧唧地嚼着口香糖似的软皮果，表情十分愉悦。

艾瑟尔声音如常，优雅地回答道：“没什么。”

顾休语直起身体，眼神逼迫地看着他，然后漫不经心地挑眉：“你知不知道一般这样说的人，其实都心里有鬼？”

艾瑟尔从容地说道：“如果你偏要我说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在那边有一只在天空盘旋的火焰巨鸟，以及焦黑的土地。”

顾休语忽然提高声音：“赤明火凤？”

艾瑟尔：“或许是的。”

顾休语摸了摸下巴：“我还没有尝过凤凰肉呢，也许现在可以尝试一下――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打的过它吗？”

艾瑟尔轻笑，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打不过。”

顾休语摇摇头，用怜悯的眼神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艾瑟尔的眼神在瞬息间变得清澈明朗，语气暗含笑意道：“我会努力的，嗯，努力打过那只鸟。”

顾休语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梦里大鸟与天空之上的女子打的不分上下。她猜测那名绝美女子是四季神之一的冬神，而那只鸟既然能和神打起来，等级自然不会低到哪里去。

她开始反省自己，想要让艾瑟尔打过那只鸟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毕竟艾瑟尔只是一个普通的、柔弱的、长着尾巴的恶魔而已。

顾休语停顿片刻，然后有些别扭地说道：“算了，我突然觉得凤凰肉大概也不是那么好吃，你不要去打那只鸟了――它已经够可怜的了。”

艾瑟尔眼含笑意，顺从地说：“明白。今天的午餐是红烧波诺兽、水晶青鱼汤以及文达尔切片。”

顾休语：“嗯……最后那个是什么东西？”

艾瑟尔：“土豆片的替代物，味道应该差不多，我有记得放辣椒和油。菜品整体的外观看起来是金黄色的，我在制作时加上了提香的克罗斯草，提前放在煮沸的锅中让其口感变得松软，以便更加还原土豆片的……”

顾休语：“什么都别说了，让我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