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到了刑部,正巧碰见东阳伯面带焦急地走出来。
“爹爹!”荼悠开口叫住了东阳伯。
“阿瑶,你怎么出来了?”东阳伯面上多了几分惊讶。
“我去平康坊巷子里找线索去了。”荼悠说道。
“要找什么线索,让爹去不就好了?你一个姑娘家的,好好回去呆着。”东阳伯面露不悦,似乎是在责怪荼悠不懂得保护自己。
“爹爹不用担心,表哥陪着我一起呢。”荼悠指了指身后跟上来的卢谨。
“你这小子,阿瑶闹就算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拦着点儿!”东阳伯一见到卢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爹爹,不怪他,是我要他带着我出来的。”荼悠赶忙上前一步,把卢谨拦在身后。
东阳伯看着她一副护鸡崽儿的模样,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继而笑了出来。
“你们找到了什么线索?”东阳伯清了清嗓子,问道。
“姨父您看。”卢谨上前,从怀中拿出一个裹起来的帕子,打开帕子,里面是一片断掉的小拇指甲。
东阳伯伸手接过这一片指甲,疑惑地看着卢谨。
“这是在大嫂死时所在巷子中的角落里找到的。”卢谨解释道。
“干得漂亮,这东西很有可能就是破局的关键!”东阳伯端详了一阵子,眼中逐渐染上惊喜。
三人迅速再次返回刑部衙门,找到长孙信。
“小子,我们找到了一个关键证据,你瞧瞧。”东阳伯一踏进长孙信的书房,就扬声喊道。
长孙信疑惑地抬头,接着看到了荼悠和卢谨,三人面上多了几分尴尬。
他们都听到了什么啊……
荼悠和卢谨面面相觑,东阳伯居然喊长孙信小子?他们俩关系这么好了?
而长孙信则是轻轻咳嗽了两声,提醒东阳伯此处还有别人在场。
“诶……嘿嘿……这是我女儿,这是我侄子,他叫我姑父。”东阳伯回过神来,尴尬地笑着,企图缓解尴尬。
“嗯……十三殿下,这是我们找到的证据……”荼悠强行不看东阳伯,企图缓解尴尬。
“什么证据?”长孙信自然是顺着台阶下,让场景不要太过尴尬。
“我们在巷子里发现了这片断掉的指甲。”荼悠把东西从东阳伯手里拿过来,递给长孙信。
长孙信伸手接过帕子,看到其间包裹着的一小片凤仙花染过的指甲,瞧着大小应该是小拇指甲。
“这断甲的主人,应该在断甲时受了伤。”长孙信眉头微蹙,借着光大量了一番断甲。
“受了伤?”心下一惊。
“对,你瞧,这指尖处有些许干涸的血迹。”长孙信说着,把指甲用镊子翻了翻,起身展示给三人看。
荼悠赶忙上前一步,眉头微蹙,打量着那一片断甲。
“可是这片断甲,不一定就是杀害大娘的人。”长孙信叹了口气。
“不过至少,可以尝试确认一下,是不是与大娘之死有关,查案就是要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不是吗?”荼悠看着长孙信,眼神里坚定的神色,让长孙信有些恍惚。
“这指甲面上有微微发白的条纹,看样子在断掉之前,曾经受过外力,应该是被崴断的。”长孙信把指甲递给东阳伯,双手撑着桌面,低头看着桌上的卷宗不语。
卷宗上记载着:嫌犯,高约五尺四寸,初步判定为女性,从未习武,习惯用右手。凶器,一把莫约六寸的匕首,有指甲用力掐过的痕迹。
长孙信脑中灵光一闪,一阵风似的冲出书房,向着存放凶器的屋子而去。
说不定,这个指甲,还真的被荼悠猜中了,确实与那位大嫂的死有关!
东阳伯三人对视一眼,纷纷跟了上去。
长孙信打开一个匣子,拿过一块白布,拿起匣子中放着的匕首。
这把匕首做工粗糙,有些陈旧,木质的把柄甚至有些发软,用力掐就能留下指甲印。
他左右翻了翻匕首柄,最后终于发现了一处格外明显的掐痕。
之前他们都以为是匕首柄腐坏的痕迹,没想到居然是一处掐痕。
而这处掐痕上,有团褐色的血迹。
之前他们一直以为这是大嫂的血迹,如今看来,应该是凶手的才对!
“果然……”长孙信把匕首放回匣子中,仔细锁好,转身看向荼悠,“可否请荼姑娘伸出右手?”
荼悠点头,伸出右手,手心手背翻了两下,白皙的手掌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修剪得宜的指甲也没有任何染过色的痕迹。
凤仙花染过的指甲,几乎不太可能褪色,更遑论荼悠的手指甲还泛着健康的光泽,明显是几乎从未染过色。
“荼姑娘,你的嫌疑已经洗清了,我会同荼大人一起整理好卷宗,还姑娘一个清白。”长孙信看着荼悠,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眉间的几分忧虑也消散了。
“十三殿下,虽然这件事我的清白洗清了,但是还请务必查清楚到底是何人所为。”荼悠却没有半分喜色,她知道凶手不是她,她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为。
如今看来,只能证明她的清白,还是无法证明谁到底是凶手。
“荼姑娘为何如此迫切想要知道凶手呢?”长孙信垂下眼帘,看着匣子上的花纹,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其实他已经猜到,凶手不是荼悠。
才有了过节,人就死了,而且死的还是吵输了的,难不成是荼悠赢了这场闹剧,却还是耿耿于怀,然后追过去杀人泄愤?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这幕后的指使者,肯定知道荼悠是香铺东家,明知如此,却还出手害她,说明对方根本不惧于与荼悠做对。
甚至可以从对方对一个民妇的轻贱看出,这个人身份地位也不会低。
如果硬要查下去,说不定会对荼悠不利!
“十三殿下,其实你想说的道理我都懂。”荼悠叹了口气。
“所以,荼姑娘还是想要继续追究下去?”长孙信反问。
“对,就算这位大娘十恶不赦,但私自杀了她,就是不对。”荼悠坚定道,“况且,就算我是一只小蚂蚁,也要让对方知道,我咬人也是会疼的!”
长孙信突然抬头,眼神中带着些许慌乱和些许震惊。
“喏,站起来,就算你是一只小蚂蚁,你也要让对方知道,你咬人也是会疼的!”
他感觉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