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让我放过她?”
一回到刑部,长孙信就忍不住带着质问的语气问东阳伯。
东阳伯看着他面上隐忍的愤怒,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是你说的一定会为荼姑娘找出凶手,怎么如今又放过凶手了?”长孙信见东阳伯不为所动,便打算用激将法。
“你没瞧见凶手是谁吗?”东阳伯其实心里也烦不过,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是宏阳伯府的罗大姑娘。”长孙信答道。
“错!”东阳伯斩钉截铁地摇头。
“那她还能是谁?”长孙信有些疑惑。
“她是宁硕郡王妃,是圣上下了圣旨的郡王妃。”东阳伯说道。
“所以呢?她杀了人,就可以不作数了?”长孙信冷哼一声,“就算是四哥和大哥,作出如此草菅人命的举动,也是要受罚的,她如何就可以逃脱惩罚?”
“当然是要受罚,但罚她的不能是我们。”东阳伯摆摆手示意长孙信冷静。
“你是说,让父皇惩治她?”长孙信脑子还是挺快,立马就明白了东阳伯的意思。
况且,这件事只有从皇帝口中说出来,才能彻底洗掉荼悠的恶名。
不得不说,罗子喻害人虽然没多少技术含量,但把“简单粗暴”四个字落实得极好。
皇帝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普通民女的死活而大动肝火,何况背后牵扯到的不过是荼悠这么一个普通伯府的姑娘。
估计到头来,也就是口头两句批评,然后让罗子喻禁足思过,再赏赐荼悠一点儿东西弥补一下她受伤的心灵。
事实证明,皇帝的意思,与他想的分毫不差。
春香看着双眼失神的罗子喻,心里疼得难受,一时间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那日,她本来是去找荼悠,请求她跟罗子喻和好。
结果荼悠不在家,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后来春香就在门口等了许久,直到看到了荼悠的马车,她见荼悠进了府,赶忙追上那辆马车,塞了十两银子才问出荼悠方才是去了红鸾香铺。
她又偷偷请人去闹事,却一直不确定荼悠是这个铺子的东家还是老主顾。
本来罗子喻还不知道这事儿,但是见她多日鬼鬼祟祟,便偷偷跟踪了她,发现了春香藏着的秘密。
春香没办法,只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谁知道罗子喻居然就布了这么一个局,最后却还是栽在了一小片断甲上。
春香觉得,其实错都在她,如果她没有好奇去大厅那日荼悠去了哪里,也没有动去找荼悠的心思,或许今日罗子喻就不会变成这样。
准郡王妃居然双手沾血,还企图嫁祸,实在是罪加一等。
春香心知长公主不好对付,难免担忧起罗子喻的未来,皇帝对于这件事,看起来是轻拿轻放了,实际上无疑是加大了长公主对罗子喻的不满。
不过这一切,罗子喻都不知道,此时的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抱着被子缩在床角。
“表妹。”李甜儿听闻她干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想着她如此有诚意与自己合作,便打算来瞧瞧情况。
“四皇妃,姑娘她非常不好,您快进去瞧瞧吧,奴婢不敢进去。”春香在门口守着,见李甜儿来了,赶忙打开了门,让她进去。
李甜儿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抬脚进了屋,环视一周,发现了床角缩成一团的罗子喻。
“表妹可是干了件大事儿。”李甜儿这话,听不出到底是褒奖还是讽刺。
“哪有什么大事。”罗子喻木讷地说着话。
“只是表妹这事儿做得当真不够妥当。”李甜儿上前,坐在了床边,“事儿是聪明事儿,但是你却是个糊涂人。”
“我没错!”罗子喻突然尖叫了起来。
李甜儿忍不住蹙眉,她不知道罗子喻今日为何一惊一乍的,怪吓人。
“你没错你没错。”李甜儿摸不清情况,只好顺着罗子喻的话说下去。
“错的是她!是荼悠!”罗子喻尖叫道,“你没看见,今日他来替她找我麻烦了!不对,他是来看我的!”
罗子喻的语序混乱,李甜儿却还是听懂了。
其实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最初不过是想要挑拨罗子喻针对荼悠,然后让罗子喻自己作死,离开长孙信。
她也观察了许久,发现荼悠和长孙信确实只是认识,就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若能如此保持下去,自然是极好的。
其实李甜儿内心里,依旧还是放不下,到底是放不下前世的那个人,还是执念于长着那样一张脸的人,她自己都说不清。
什么结盟,都是假的,她不过是看罗子喻人傻,好利用她好好针对一下拥有她最讨厌的脸的女人罢了!
“对,一切都是她的错。”李甜儿开始言语诱导,“她抢了你的男人,还害你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现在你杀了人嫁祸她,都是她逼的!”
“对……对……对!都是她逼我的!”罗子喻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她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李甜儿的手腕,恳求地看着她。
“你看,她非但不理解你,反而对你步步紧逼。”李甜儿说道。
“对!我不过就是想让她离十三远一点!她为什么就不理解我呢!”罗子喻委屈地哭出了声。
李甜儿伸手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不是所有人都会理解你的,她不理解你,那么你要做的,就是让她永远也无法靠近十三弟!”
“可是,我要怎么做呢?”罗子喻抬头看向李甜儿。
“先不急,既然禁足是圣上的意思,那就不好再抗命了,否则你若是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李甜儿笑道。
罗子喻觉得李甜儿说的颇有道理,反复想了想,然后用力点头。
“这就对了。”李甜儿笑得更灿烂了。
“对了,表嫂,你说,刑部侍郎是不是哪里有命案,就会出现在哪里?”罗子喻突然问道。
李甜儿愣了愣,一时不明白罗子喻要做什么,但就这个问题而言,答案是肯定的,所以她点了点头。
“表嫂,我有主意了。”罗子喻突然会心一笑,绝美的容颜此事看起来不知为何有些瘆人。
让她对长孙信死心?
不,不可能的!
既然他不愿意见她,那她就来制造机会,让他不得不来见她!
罗子喻咯咯地笑了起来,心中仅存的良善尽数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