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之时,楚萧钰醒了。
柴娇娇急忙冲进屋里,担忧地跑向床边。
“阿钰。”她呼唤。
楚萧钰刚悠悠转醒,在看清面前的人是柴娇娇的一瞬间,他顾不上腹部剧痛,惨叫出声。
“啊!别杀我!别杀我!”他胡乱挥舞着手臂,把柴娇娇吓了一跳。
“阿钰,你看清楚啊,我是娇娇。”柴娇娇面色十分难看,她一把抓住楚萧钰的手腕。
“就是你!就是你!你要杀我!”楚萧钰喊道。
他是真的被吓怕了。
东阳伯此时正走了进来,他撇了柴娇娇一眼,走向楚萧钰。
柴娇娇尴尬地放了手,起身站在床边不说话。
“楚公子,本官是来负责这个案子的人,如果有什么发现,尽可以对我说。”东阳伯上前安抚楚萧钰。
楚萧钰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东阳伯,似乎是在努力分辨他话中的真伪。
“楚公子可是看清了犯人的什么特征?”东阳伯并不在乎楚萧钰是否相信他,直接就开始问话。
“我凭什么相信你。”楚萧钰沉默半晌说。
“你也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目前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东阳伯淡定地说。
听了这话,楚萧钰再次陷入沉默。
楚萧钰看了柴娇娇一眼,眉头紧锁,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楚公子大可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刑部会保证楚公子的安全。”东阳伯悄悄挪了一步,挡在了楚萧钰和柴娇娇之间。
“那个凶手,脖子右侧有一颗痣。”楚萧钰说。
他嘴唇紧抿,不知是因为用力过度,还是失血过多,此时的他看起来格外苍白。
“咚”的一生,东阳伯听见身后有动静。
回过头去,他看到柴娇娇捂着脖子,跌坐在地上,身旁是被她撞倒的绣凳。
“你说谎。”她声音颤抖。
“我没说谎!”楚萧钰斩钉截铁地说。
“你就算不想娶我,也不能这样诬陷我。”柴娇娇气得脸色通红,一张圆脸此时看起来像个苹果。
“可……”楚萧钰正准备开口反驳,但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把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
他意识到事情有些奇怪。
“楚公子是因为柴姑娘脖子上的黑痣,才认出那人是柴姑娘,所以才会在凶手面前停留?”东阳伯问。
他暂时并不会把柴娇娇定为凶手,毕竟这事儿一旦先入为主了,那么后续都很容易不断地把柴娇娇对号入座。
“对,可以这么说。”楚萧钰也明白了东阳伯的意思,点头说。
柴娇娇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扶起绣凳,爬起来坐了上去,听到楚萧钰如此说,这才放开了捂着脖子的手。
“楚公子可还知道其他什么线索?”东阳伯琢磨了一番,问道。
“没有了。”楚萧钰顿了顿,闭上眼摇头否认。
东阳伯见他不愿再多说,况且他才醒过来,精神也不会太好,问多了也不合适,便只能先带着柴娇娇离开了房间。
“大人,娇娇真的是无辜的。”柴娇娇无哭无泪地拉住东阳伯的袖子。
“柴姑娘,这件事尚未有定论,本官虽然不会把姑娘往坏处想,但也不会不把姑娘当成嫌疑人来考虑。”东阳伯不动声色地抽走自己的袖子,淡淡道。
柴娇娇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垂下脑袋,默默站在了一旁,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来人,查查看这些姑娘们谁右侧脖子上有黑痣。”东阳伯对一旁的人吩咐。
两个婢子出来,施礼后就开始一一查看。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啊。”有一个姑娘带着哭腔问道。
“这案子既然发生在你们当中,自然是要查完了才可以放你们走。”东阳伯带来的一个主事瞪了那姑娘一眼。
姑娘瑟缩着拉着一旁的另一位姑娘,两人互相搀扶着颤抖。
她们大概是一起的,与两人一起报名的公子们因为隔得太远,只能站在人群另一边干着急。
“她说得对,我们一直这样在这里站着也不是办法。”一位胆大的姑娘也站出来反抗。
“对呀,这外面的七夕大会都快结束了,那么多游戏都没玩儿到,就因为这一个游戏,害我们耽误这么久。”另一位姑娘也发声反抗。
“就是就是,我们又不是凶手,既然查了没有黑痣,那是否就可以离开了?”
“你们官府查案,把我们一百号人留在这里,这屋子又不大,天气也还热着,多难受啊。”
屋内的反抗和抱怨开始此起彼伏,东阳伯听得有些头大。
此时两个婢子检查完毕,除了柴娇娇,没有第二个人脖子上有黑痣。
东阳伯忍不住看向柴娇娇。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柴娇娇。
“要我说啊,就是这个人,肯定是和未婚夫有仇,所以才如此说。”
“就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看她那面相。”
“而且居然凭借黑痣认人,简直就是在作弊!也活该他被捅刀子。”
屋内一时间的人开始不遗余力地对柴娇娇冷嘲热讽,顺带着把楚萧钰也骂了进去。
“再这样干站下去不是办法,难道就没有其他的特征了吗?”荼悠说。
其实她也有点儿着急,在这里站了也有些时候了,腿脚都有些酸胀。
“大人,楚公子请大人进去。”主事上前,在东阳伯耳边说。
东阳伯听了,赶忙转身进了屋。
“大人,我还想到一件事。”楚萧钰说。
他停顿了许久,终于开口:“那人似乎还有口音,我很确信不是京城口音,但具体是哪里,我记不清了,只感觉似乎很熟悉。”
这是一个大发现!
东阳伯赶忙出门去,把所有不是京城口音的姑娘留了下来。
最后也只有三人,其中没有柴娇娇。
被允许离开的人赶忙去换了衣服,现在或许还可以赶上七夕大会结束的烟火和其他的一些小游戏。
被留下的姑娘们则是怨声载道,直呼自己运气不佳。
“大人,我们脖子上并没有黑痣呀。”其中一个姑娘无奈地说道。
这下问题来了,有黑痣的姑娘基本没出过京城,有外地口音的三人没有黑痣。
“这件事或许还有其他的线索,但想现在破案,线索还是不够。”长孙信摇头。
东阳伯最后只留下了三位姑娘的一些基础信息,就让她们走了,毕竟几日是七夕节,他强行留了人家在此处空耗着,确实也说不过去。
掌柜的最后派了人把楚萧钰和柴娇娇送去了刑部,然后迅速关了门,今日不再营业。
荼悠和长孙信并没有跟上去,他们对于这件事暂时没有什么兴趣。
“我觉得这件事大概是情杀。”荼悠蹲在路边钓金鱼的摊子上,盯着鱼饵,看有哪条金鱼上钩。
“嗯,这确实是最好的解释。”长孙信也盯着鱼饵,随意地说。
但是整件事四处都透露着古怪,荼悠扪心自问,她是对这件事有些好奇的。
“楚萧钰,我有些印象。”长孙信突然说。
“你知道他?”荼悠惊讶。
“我当初带兵去南疆,有路过泽福镇。”长孙信说,“听说楚家有一位天赋异禀的公子,年纪轻轻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是楚萧钰吗?”荼悠问道。
“似乎是,我不太能听懂那边的方言,我想大概就是说的‘楚萧钰’这三个字。”长孙信说。
“那身份就是没问题的了。”荼悠点头说。
“如果是楚萧钰,那就不应该是情杀了。”长孙信摇头。
这是他觉得,这件事最奇怪的地方。
“楚萧钰在当地没有任何定了亲的姑娘。”长孙信说。
“你怎么知道的?”荼悠愣了愣,疑惑道。
长孙信尴尬地咳了两下:“当时官员找了一个漂亮姑娘陪酒,大概是为了讨我欢心,她把泽福镇的八卦全抖出来了。”
荼悠错开目光,掩饰了一下眼中的尴尬,但心里却有一丝酸酸的感觉。
“所以,你认为这件事大概不是情杀?”荼悠继续之前的话题,刻意忽略了自己的尴尬。
长孙信没说话,只是盯着缸里的金鱼。
金鱼不知道鱼饵中包裹着尖利的钩子,一口咬下去,钩子刺穿了嘴唇,惊吓中,金鱼疯狂地左右冲撞,试图挣脱。
荼悠抓着鱼竿,看着金鱼逐渐挣扎到没力气,而后被轻松地提出水面。
“真是可怜。”荼悠把钩子取下,没带走这条金鱼,付了钱起身离开。
“它怎么知道香甜的鱼饵中有钩子呢。”长孙信跟上前,走在她身侧。
“这件事,以后说不定还是你来处理。”荼悠说。
她是不太相信,东阳伯有那个能力独自解决这件事。
“是啊,六部侍郎永远都是最忙的。”长孙信苦笑。
难得清净一日,又遇上了事情。
他大概就是个倒霉的命吧,总是遇到这种令人糟心的事情。
“能者多劳,反正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可以来找我。”荼悠说。
她身为在场的人,或许还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好,谢谢。”长孙信点头笑道。
他突然如此客气,荼悠赶忙解释:“这是……为了答谢你送我那只玉鸟。”
长孙信没有接话。
“咦,姑娘。”
两人走着,正巧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月半。
她手里拿着花醉月的七夕限定糕点,一蹦一跳地来到荼悠面前。
此时七夕大会结束的焰火升空,大朵大朵的烟花绽放,分外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