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了万无一失么!”长孙令在书房里暴跳如雷。
眼前的三个杀手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一个大字懵。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长孙令把一个黑色丝绒盒子,投飞镖似的扔向中间那人的脑门儿。
他虽然伤了右手,但准头还是有的。
只听砰的一声,盒子精准无比地砸中杀手的脑门儿,一行血流了下来,然而他却一动也不敢动。
“愚蠢!”长孙令继续骂着,“居然还把匕首留在那里!你们是猪吗!”
右侧的杀手很委屈,他开口道:“殿下,那柄匕首是大殿下那儿偷出来的。”
长孙令轻咳两声,感到有些尴尬。
“然后呢,你们可搜过他的屋子?”他沉声问道。
“搜过了,但是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烧掉了,我们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搜到。”右侧的杀手说道。
“那火盆里呢?你们都没有查看过吗?”长孙令露出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有些无语。
“黑灯瞎火的,我们也找不到火盆在哪里……”杀手说着,就被长孙令抬手打断了。
长孙令表示不想再听下去,他此时有些头痛,想要喝口水静静。
他拿起茶壶,想要倒水,但越是气急,手越是抖。最后快倒空了一壶茶,也没倒满半杯。
他气急败坏地一甩右手,把茶壶砸碎在脚下,左手抓起茶杯,朝着门口就砸去。
三个杀手自然是能灵巧地避开,他们三人或左或右地歪了一下头,躲过了茶杯攻击。
只可惜他们躲得过,刚打开门进来的荼燕却没那么幸运。
突如其来的茶杯带着半杯茶水,直接扣在了她的头上,茶水洒下,还带着几片茶叶,看起来又狼狈又可笑。
“姐姐真是个好人呢,替妹妹挡了这飞来横祸。”罗新儿轻声细语地路过荼燕身侧,手里端着一盘点心。
荼燕气得差点儿背过去,但是手里的糕点也被茶水打湿了,也吃不了了。
“殿下殿下怎么生这么大气呀,哎哟这些没用的下人,打发就打发了,殿下瞧瞧,这还误伤了姐姐,这多不好呀。”罗新儿把糕点放在桌上,挽着长孙令的胳膊撒娇。
“你……你没事吧。”长孙令尴尬地看着荼燕,想走过去查看一下。
他刚脱开罗新儿的胳膊,向前走了一步,罗新儿就立马一个箭步上前,挽住了他的右胳膊。
小时候伤过右手后,他的右手几乎没有什么力量,也就能写写字,堪堪不影响日常生活。此时罗新儿的胳膊犹如钳子一般,长孙令一下子居然无法挣脱开。
“殿下,尝尝这个,新儿亲手做的呢。”罗新儿顺势喂给长孙令一块糕点。
荼燕委屈至极,也不记得他是因为胳膊有伤,看着眼前五个人看她的笑话,只觉得羞愧难当。
“殿下若不喜欢燕儿,燕儿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殿下面前。”荼燕赌气地转身,等了片刻,也不见长孙令追上来,她一跺脚跑走了。
“燕儿!”长孙令挣不开罗新儿,只能开口呼唤,然而荼燕的身影却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殿下,有新儿还不够嘛?”罗新儿缠着长孙令,不让他走。
然而看着荼燕离开的身影,长孙令感觉自己的心哪里空了一块。
这种感觉他其实还从未有过,一时间只觉得心头烦闷,最后把罗新儿连同三个杀手,一并赶出了门去。
他靠在门上,横竖楚萧云已死,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吧。
只可惜了,他还没能知道那件事的全部。
他的人用了长孙魄的匕首,长孙魄又疑似把楚萧云的住所给搜了个遍,还把玉佩扔在了他门口。
长孙令咬紧后槽牙,一拳头捶在桌子上,桌子轻微震了震。
轻微的麻痒感过去,手上传来钝痛,长孙令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他不解气,又踢了一跤凳子,结果一跤踢空,为了稳住身形,一不小心闪了腰。
果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皇帝拿着刑部递的折子,只是随意翻了两下,便扔在了一旁。
“这个楚萧云,还真是有些意思,居然把柴驸马家吊着耍。”他轻蔑地哼了一声。
苏长青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凶手既然关在刑部大牢里,那就关着吧。堂堂刑部,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女子。”皇帝说。
“是。”苏长青施礼,打算退下。
“顺便着人去安抚一下柴家和楚家吧。”皇帝补充说。
苏长青在门口停了下来:“圣上,楚萧云楚公子已经去世了。”
“不在了?”皇帝眼皮一跳,“怎么回事。”
“似乎是因为愧对路姑娘,所以自刎谢罪了。”苏长青淡淡道。
皇帝只一点头,并为说任何其他的话。
苏长青见他没有其他示意,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路秋蹲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看着地面的茅草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是太可惜了,好好一个小伙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两个衙役送饭过来,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些什么。
路秋的眼神逐渐露出一丝疑惑,她起身拿起饭菜,坐回原处。
此时,一个穿着灰色长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你就是路秋?”那人声音有些低沉。
路秋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惊疑不定地打量了许久那个人,最终还是缓缓点头。
那人突然低笑了一声,抬手把斗篷的兜帽摘了下来。
他生得一张俊朗如明月的脸,剑眉星眸,薄唇微勾,令人神魂荡飏。
“公子!”路秋心里一咯噔,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爬到了牢房门口,对着男子磕了一个头。
“辛苦你了。”男子伸手,从牢门的空隙间伸出手,扶住路秋的胳膊。
他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就像是温暖的春风。
路秋鼻子一酸,眼泪就掉落下来。
“公子,我让公子失望了。”她哭道。
“我有什么好失望的呢,倒是你自己,只要你自己对得起自己就好。”男子柔声说道。
路秋听了,心里一阵感动。
“你可知,你日后,就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度日了。”男子叹了口气,说道。
“路秋知道。”路秋也叹了口气,不过她不后悔。
“你可还想见他?”男子顿了顿,试探地问道。
路秋明显是一愣,迟迟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男子。
“明日我会想办法带他过,再见你一面。”男子说,“见过后,我就得安排他离开京城了。”
路秋用了好久才缓过来,郑重地磕了一个头,算是感谢男子。
“你先吃吧,我改日再来看你。”男子说道,戴上兜帽转身离开了牢房。
他走后,整个大狱又陷入了一片死寂,路秋默默拿起碗筷,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刑部的牢饭淡而无味,路秋却尝到了唇角有些咸咸的味道。
这一夜静地可怕,直到黎明时分,惊叫声划破了整个刑部的宁静。
大牢中关押的女犯路秋,七窍流血而亡,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此时满面都是黑乎乎的污血,格外瘆人。
凶手的手法十分普通,在饭菜里下了毒。
“昨日最后送饭的是谁!”长孙信脸色不大好,紧抿着嘴唇把手里的书卷搁在了桌上。
“是……赵六……”守夜的狱卒思索了一番,最后说道。
“去,把赵六叫来。”长孙信抬头示意他快去快回。
不一会儿,名叫赵六的狱卒就被带了进来。
“赵六,昨日你送饭时,可有什么不妥?”长孙信问道。
“回殿下,并无不妥。”赵六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除了你,可有其他人接触过饭菜?”长孙信继续问道。
“小的昨日去厨房领的饭食,送去的女囚牢房。从拿到食盒起,到送到牢房,都无旁人接触。”赵六坚决地摇头说道。
“那你送晚饭后,可有人进出牢房?”长孙信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微地叹了口气。
但赵六依旧是十分坚定地摇头,在他的印象里,确实没有人进出过牢房。
长孙信感到一阵头疼,挥手让二人退了出去。偏偏他这几日都留在刑部,在这时候出了事儿,明摆着是冲着他来的。
“长孙魄……”他微微咬牙,低声念出一个名字。
此时,他念叨着的人正坐在亭子里,把玩着新得到的金镶玉扳指。
“殿下,咱们会不会暴露啊。”常春在长孙魄身侧,小声问道。
“他肯定已经知道了。”长孙魄笑得云淡风轻,继续把玩着手里的扳指。
“啊?那这……”常春笑得有些勉强。
“他那个脑袋瓜子,如果不聪明,你以为他还能活到现在?”长孙魄轻轻瞥了常春一眼,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常春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努力思索了许久,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作罢。
“只不过,幸好楚萧云已死,所有的秘密都被埋在了地底。”长孙魄起身,把扳指放在了石桌上,“让路秋死,不过是警告长孙信一下,不要太嚣张。”
毕竟,那家布匹铺子早在昨日,就被寻了个由头查封。这件事若不是长孙信做的,他长孙魄第一个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