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一群官兵中,里面站着格外突出的两个人——一个是京城袁家出身的袁裳,另一个就是蓬州袁家出身的袁习诚。
袁秀敏看到袁习诚后,大为喜悦,赶紧冲了过去撒娇道:“爹!有人欺负我!”
袁习诚有些尴尬地轻轻推开了女儿,“秀敏,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家里,你可别胡闹。”
“哼,可是刚才有人在欺负我,而且是蓬州羊家的!”袁秀敏看向羊浔和陈妙,委屈地说道,“一开始是陈妙撞到了我,我希望她给个道歉,没想到她反而没道歉,还想偷偷摸摸捡走我掉在地下的耳环珠子。幸亏橙儿眼尖发现了,否则我最喜欢的这个耳环就不完整了!”
袁秀敏说的“橙儿”便是她的跟班之一,在提到这个名字时,那个看起来不太精明的女孩子昂首挺胸向前迈进了一步。
陈妙咬牙,从羊浔身后站出来,生气地说道:“那不是你的耳环!那是三娘给我的!只不过我后来送给你了而已!”
周围人一阵唏嘘,豪门大族原来这么乱。
“你看你,还不承认你想偷!”
“我没有,我只是想捡起来还给你而已!既然已经送给你了,我怎么可能还会拿回来?”陈妙气的浑身颤抖,眼泪又想流了出来。
然而袁秀敏也委屈巴巴的,拽着袁习诚的袖子,拼命地要自己的父亲给自己作主。
一旁的袁裳有些不悦,袁习诚赶紧会意,甩开袖子,假意怒目道:“秀敏,别胡闹了,快去考试!”
官兵也开始驱散看戏的少年们,“散了散了!”
于是没一会儿,周围便清静了。考生们基本上都去了指定的考试地点,袁秀敏也不甘心地带着自己的跟班离开了。
语于是羊浔转头,看着哭红眼的陈妙,问道:“你没事吧?”
因为曾经中了巫毒卧床许久,所以陈妙比一般女孩子都要瘦小一些,今儿看见却是更加的憔悴,营养不良。
然而陈妙低着头,就是不肯回答羊浔的话。一个白衣身影叹着气,走了过来,声音清朗,“陈小姐近日可好?”
陈妙猛然抬头,发现来人竟是白梅,于是迅速地就想逃跑。然而等她一转头时,又看到了衣着朴素却又优雅清贵的羊莹。
三人同时围着陈妙,同时见到了陈妙难堪被人羞辱的样子。
于是一瞬间,陈妙崩溃了,她大哭起来,“陈家已经……陈家已经……”
羊浔有些束手无措,“其实羊家也好不到哪去……”
白梅收起了折扇,抵着下巴沉思。
羊莹则是冷静开口道:“这里人太多,陈妙小姐还是得注意些形象才行。”
“我注意……什么……形象啊,陈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她哭着哭着,便哽咽起来,神色绝望,“为什么三娘她也……三娘不是最喜欢我了吗?你们都是骗子……!”
说完,她便撞开羊浔和羊莹,自己哭着跑远了。
羊浔想追上去,但被白梅拉住了,“让她自己静静吧,”白梅叹气,“我们倒是别耽搁了笔试时间。”
“所以,你醒过来了?”羊莹看了看白梅,又看了看羊浔,问道。
“是啊,还算及时吧?”羊浔不好意思地笑道。
羊莹转而看向白梅,语气微微有些讽刺,“白大夫怎么也来了?”
“我么,”白梅笑了笑,潇洒地展开了折扇,扇了扇,“我还有三个月才十八岁,没想到吧。”
“不过我们不管陈妙真的好吗……”羊浔有些担忧。
“我们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白梅笑着,摇着扇子走了。
羊浔刚想拉住白梅继续说什么,但羊莹赶紧催着羊浔去考试。羊浔无奈,只好也赶紧离开了。其实她心里非常担心陈妙,从昔日蓬州最辉煌的灵门,一落为罪人之子,内心肯定是迷茫而痛苦的,就像她刚穿越到灵力大陆没有任何依靠一样。
可白梅说的也没错,羊家现在又能好到哪去呢。羊家就是因为和陈家在走私上有所勾结才被定了罪,倘若小辈间再结交过密,恐怕确实又会被有心人举报。
一想到肖小玉,羊浔内心便感慨,这女人可真是会演戏,恐怕当初接近陈妙也是为了利用她吧。
可怜陈妙……唉。
……
考试的房间原本都是和尚或者尼姑们打坐静心的地方,挑选了大一些的给考生们考试。
虽然上次的天降火灾让开福寺损失惨重,但幸好杨家参与了援建工作,所以开福寺不久也就恢复了元气。
“杨家可真是财大气粗啊,他们家信佛的么?”还没到进考场的时间,所以院子里聚集了好些考生。羊浔无聊地坐在树下,顺带听着别人聊天。
“谁知道呢,或许只是恰好杨家的信条和佛家不谋而合吧。”
羊浔打了个哈欠,翻开了自己的百科全书。说起来,她的醒来也是件奇怪的事,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
只是在灵识的世界里打了个盹,结果一觉醒来,就已经回到杨家医馆的床了。周围的医师也很惊讶,然而二话不敢多说,立刻把她塞进了去往开福寺的马车。
下马车后在山下恰巧遇到了白梅,于是就跟着一起上山了。到了山顶,他们瞧见了一副闹剧,就是袁秀敏在欺负陈妙的场景。然而因为陈妙瘦了太多,打扮也朴素了太多,所以他们一开始都没认出来陈妙。
倒是白梅一直在跟她介绍袁秀敏是何许人也。直到陈妙开口说话时,他俩才惊觉被欺凌的女孩是陈妙。
于是羊浔仗义挺身,白梅为了避嫌,只能在后面“暗中观察”。没想到更巧的是,还正好碰到了羊莹。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书也没看进去多少,尼姑便开始敲钟了。严肃把守的官兵迈着整齐的步伐退到了两侧,示意众考生可以进场。
于是羊浔便把自己带的东西放到了规定位置,然后入座。没想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陈妙,而且她就坐在自己的前面。
但糟糕的是,紧接着一个红裙身影也跟了进来。袁秀敏恐吓似的对陈妙笑了笑,又显摆了一下自己指尖捏着的珠子。
她走到发抖的陈妙旁边,凑近耳朵,轻声说道:“你知道蓬州的保送名额去了哪里吗?是给了我们袁家哦。”随后,袁秀敏带着胜利的微笑,扭着腰去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陈妙的肩膀耸动着,好像是在隐忍住泪水。然而等她看到羊浔坐在自己后面时,则是垂眸,沉默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时间,羊浔不知道该不该出言安慰陈妙了。
最后,她拍了拍陈妙的肩膀,在陈妙侧脸时,施展灵力在空气中划出了“加油”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