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六章 莫雨(1 / 1)心晗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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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盆江畔,柳树依依,七家村里一片祥和。

莫家老宅内院堂屋中,溶爵靠在床榻之上,听着厮着这些日子启临传来的消息。

“姐入朝求了皇帝旨意,为将军、为溶家正名。姐还把将军府匾额换了,高祖皇帝亲笔的牌匾被姐带入朝堂,送给了皇帝。皇帝旨意一下,坊间传言渐渐平息。”

“皇帝下旨让姐每日入宫同皇子公主们一同进学。”

“妹妹比我坚强多了,我竟还不如她…”

床榻之上,溶爵皱眉自嘲笑笑,一旁圈椅上坐着的莫老见溶爵脸上终于有了些神采,亦是暗自舒了口气。

“公子不必自嘲,也万不能再妄自菲薄。溶家儿朗自有傲骨,可支撑这傲骨不倒的,是自心而发的坚韧。

“姐作为溶家女儿,身上淌着将军血脉,岂是常人能及?

“姐还未满七岁,可这杀伐果断,真是像极了将军。心计谋权,更是远超同龄之人。

“她入宫求旨,虽在朝堂哭闹,可却半点未落溶家威名。”

莫老着,双眼古井无波看着床榻之上的溶爵,继续道:“她以退为进,让皇帝不得不下旨平谣言。

“更难得的是,她做这事之前,已料定这谣言是皇帝下令传播,她先声夺人,巧妙的把皇帝拉到自己立场,逼得皇帝明确表态。

“皇帝表态之后,她单刀直入,直接要皇帝下旨平谣言,这其中虽有隶王相助,可即便隶王没有出言维护,姐也定又办法让皇帝不得不下旨。”

溶爵在床榻之上听着,不住点头,同时眼里愧疚之色再藏不住。

莫老将溶爵眼里的愧疚看的明明白白,心中欣喜,面上却不露声色。

比起一脸死气,萧条颓废的溶爵,愧疚自责好太多了…

莫老继续淡淡道:“姐把将军府牌匾抬上朝堂,也是迫不得已,皇帝一直拖着不安置溶家军,目的便是要锉去溶家军的傲气,可溶家军最难得的便是他们那一身傲骨,姐是为了真正意义上保全溶家军啊!”

到此处,莫老不禁感慨:“平常人,若家中遭遇这般变故,定会紧紧握着手中筹码,这高祖亲笔牌匾,如今对姐和夫人来,可算得一张保命的护身符。

“可姐却为了溶家军尽快安置,毫不犹豫将它丢了出去。”

溶爵听到此处,眼里渐渐升腾而起一抹坚毅。

莫老心头大喜,面上一副佩服模样,继续道:“姐抛出将军府牌匾,便等于把卫国大将军之位明晃晃抛了出去。

“到这一步,即便皇帝还想再拖,还想再诋毁溶家,怕也是不能了,这满朝武将,面对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位子会不动心?

“可若想要坐上这大将军之位,手中兵力便是重中之重。

“他们想要溶家军兵权,除了皇帝首肯,还要溶家军中人信服,而为了让溶家军中人信服,他们不仅不能打压溶家,只怕还得一个个上赶着和溶家攀关系,只怕姐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清净了…”

莫老着,眼里流露出忧心之色,溶爵靠在榻上,亦是不自觉忧虑起来。

莫老眼角余晖偷偷扫视床榻上的溶爵,见他神色,心口大石略微松了些。

他自跟随溶爵去北地起,便已下定决心要保下溶爵。

可他所谓的保下,并不是保溶爵一条命,只要他一口气还在,便算完儿,他要保的是溶爵心中的大义担当、坚毅傲骨。

还好,溶爵心头那一处柔软之地,也便是他激出最强韧盾牌、最尖利之剑、最耀眼之光的所在。

莫老莫名眼眶便有些湿润,溶爵见他红了眼眶,以为莫老同他一样,是心疼溶桑桑。

“莫老爷爷,我再不能以溶爵之名现身了,你给我重新取个名字吧。”

莫老闻言,竟忍不住掩面而泣,他等这句话,等了多日…

半晌,莫老从圈椅起身,他转过身,看着院子里一颗古老的梧桐树,道:“我莫家有一先祖,名叫莫雎,他过:心之坚,器不能弹。

“这先祖是我莫家最出色的兵器大师,他手中出的许多强兵利刃,孔雀翎、莫沁甲、莫雨刀、莫风剑皆是出自他老人家之手,他的技艺,莫家后人无一人可望其项背。”

溶爵细细听着,莫老顿了顿,继续道:“这所有兵器中,他最钟意的便是莫雨刀,这莫雨刀其貌不扬,却可吹毛断发。且刀体巧,便于携带,老夫出溶府前,把它给了桑儿姐。”

莫老着,转过身,看着溶爵道:“这刀未必要时时现身,可却随时准备着刺入敌人心脏,时刻准备着保护姐周全…”

莫老罢,只静静看着榻上溶爵。

“莫老爷爷,我这样子,还能坐那吹毛断发的刀吗?”

莫老皱眉看着溶爵道:“若你自己为刀,岂不辜负了将军的苦心栽培?你可做那持刀之人,当然,你也可以化身为刀。”

溶爵听罢,若有所思。

莫老也不着急,在旁静静立着,他半眯着眼,看着他脊背似乎越发佝偻了,可他周身散发的高世之度却更加耀眼璀璨。

半晌,溶爵舒了口气,道:“如此,自今日起,我便叫莫雨吧!”

莫老闻言,微微点头,道:“公子之心,老朽懂,可公子真要护佑姐夫人,怕是不易,日后该如何做,还得细细思量慢慢谋划,公子终有一日,定可困龙得水、一飞冲。”

溶爵自嘲笑笑,道:“莫老爷爷还是先替我寻个好大夫,看看我这手臂吧,若我手连剑都拿不起,真真不敢护佑娘亲妹妹之言。”

莫老不住点头,连连道:“好好好,我已寻得这淮生郡最好的大夫,明日便过来给公子诊治!”

溶爵亦是点头,他眼里星辰般耀眼的光芒,与从前终是一般无二。

莫老看着溶爵眼睛,不由眼眶又红了,他转身往外走,边走边喃喃着:“我得去跟将军一声,公子回来了!”

他嘴里嘀嘀咕咕重复着一句:“公子回来了!”步履蹒跚往一耳房走去。

耳放之中,桌案之上供着一牌位,上书:西宁卫国大将军溶则之灵位

牌位前,有一香炉,他从桌案下取出三炷香,在一旁燃烧的蜡烛上点燃。火太大,香亦燃起了火苗,他伸手轻拂,火焰熄灭,清烟冒起。

他恭身把香插入香炉,喃喃道:“将军,公子受伤,不止于身,更在于心,您打教他大义,可他却亲见了大义之殇,如今公子一心只想护佑夫人姐,老朽看着,却是十分欣慰。

“将军,溶家牺牲太多,您便让老朽固执一回,自私一回,便让公子姐,都随心而活吧!”

他罢,在桌案前一蒲团跪下磕了个头。

待他出得耳房,却见闻厨房一片忙乱,锅碗叮当作响。他过去看了,却是公子腹中饥饿,要吃饭了。

莫老嘿嘿笑了,不住吩咐厨房多做点,还细细看着那菜肴是否是合溶爵口味。

他就在厨房外站着,见厨房送出的饭菜收回来时已少了大半,他一垂垂老朽,笑得如个孩子般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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