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而过,溶桑桑每日入宫进学已近半月,每日进学的皇子公主与她也日渐熟络起来。
昭玥公主地位最高,也最是高傲,却不知是何原因,对溶桑桑也最是关照。
众皇子中五皇子也极是高傲,六皇子最是崇拜溶桑桑,才几日功夫,俨然成了溶桑桑的跟屁虫。
七皇子年幼性子单纯,人却极是聪慧,人缘也是极好。
公主之中,昭瑛公主善妒,为人又有些跋扈,倒是几次故意与溶桑桑为难,却都被昭玥公主一一挡去。
前朝之中,溶家军安置之争已近白热化。同时,朝中另一大事,亦已提上日程。
时近中秋三年一度的秋闱再过一月便要开始,科举选秀乃是为朝廷充实人才的大事,一时文官大儒们也忙碌了起来。
经过十数日的博弈,溶家军安置问题终于有了定论。
驻守幽蓝江的十万溶家军,更名为幽狼军,由隶王携领。
驻守南越边境的十万溶家军更名为镇南军,交由荣啸统领,而这荣啸也由原来一区区六品散官,一跃成了从三品云麾将军。
而原来的云麾将军戚兵,则得了溶家军西郊大营的十万兵权,进为了二品镇军大将军。
这戚兵同时统领西府兵与十万溶家军,一共二十万精锐。一时之间手中权柄也更重了。
这戚兵乃是皇帝心腹之臣,对此皇帝倒是喜闻乐见。
西郊大营的二十万军队,一直是这次兵权之争的焦点。归入戚兵手下西府军的十万精锐,也等于是归入皇帝手郑
另外十万西郊大营的溶家军归入魏林军,荣国公被封为一品卫国大将军,他也是西宁这么多朝下来,第一个不是姓溶的卫国大将军。
可魏国公张玉却是闷闷不乐,他不傻,在皇帝封他作卫国大将军的圣旨下来,他便知道,此卫国大将军,非彼卫国大将军。
皇帝只给他十万溶家军,加之自己手中十万魏林军,他手中不过二十万兵力,与那新进的二品镇军大将军戚兵竟是持平。
除此之外,那被溶桑桑带进宫的高祖亲书大将军府匾额也未赐下。
魏国公心头愤愤,却不敢表现出来,还得应付着朝中同僚不知是否出自真心的恭贺。
百姓也是议论纷纷,他们对这个新任的大将军本能有些抵触,质疑之声四起,这也让魏国公压力颇大。
渐渐他竟觉得,自己争抢而来的大将军之位,便如一个火炉,自己如今坐了上去,却不知这熊熊炉火,会不会将张家烧为灰烬。
他还来不及多思,军中便出了岔子,刚归去魏林军的溶家军将官第一次与魏林军将官在大营会面,便发生了争执,一群军汉差点没打起来。
此事张玉不敢声张,怕自己沦为笑柄。他最后把溶桑桑端了出来,溶家军旧将们才略略消停。
军内消停,张玉却是愈加郁闷,自己堂堂卫国大将军,治军却要扯上溶家的虎皮,这虎皮还是溶桑桑这乳臭未干的女娃撑着…
这日下朝,魏国公张玉邀了兴安伯李健过府喝酒,两个老兄弟,在厅内八仙桌旁坐着,张玉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一副很不得志模样。
李健在旁叹气,想开口劝,却又终是没话,只陪着张玉一杯杯喝着酒。
几杯烈酒下肚,张玉脸色渐红,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脸憋闷叹了口气,却一言不发。
李健忍不住开口劝道:“张兄慢些喝吧,我知你心中郁闷,你莫要心急,这统兵之事急不得,言立威势更非一蹴而就。”
张玉闻言,又叹了口气,一脸惆怅道:“他日咱们只看着溶家威风,我虽也知道溶家不易,却不知竟难到这个地步。
“这大将军之位,如今不过是个名头罢了,我手下兵权,只是溶家败落时的一半而已。百姓不信服,军士还离着心,陛下的心思亦是不定,你,叫我如何不急?”
李健听着,却也为张玉愁闷起来,这张家的处境怎的好似还不如只领十万魏林军时好呢?
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在朝堂为他这老哥哥争夺兵权,以前他们兄弟得空便一同喝酒,偶尔也学着那些文人风花雪月一番,好不自在…
李健踟蹰着开口道:“张兄既觉得这卫国大将军做得不痛快,不若寻个由头,把这位子让出去…”
魏国公张玉听罢这话,却是苦笑,摇头道:“当初没坐上时咱们还能决定争还是不争,如今坐上了,却又想请辞,只怕陛下真要怪罪的。
“陛下心思虽是越来越难测,可他必然也是盼着这新卫国大将军能压住舆论,镇住四方的。”
着,他又抬起已倒满的酒杯,自顾自仰头将杯中之酒饮尽。
李健听他所言,若有所思,却跟张玉一样,一脸苦相,道:“我这伯府眼看是没落了,我也日日忧心。
“儿孙们都大了,我家锐儿,我是再不想让他从军了。请了先生教了几年,学问也算有所长进,今年秋闱,也安排了他下场去试试,咱们武官在这官场,实在是太不易了…”
他起儿子,眼里也有了几分神采,却是张玉听了这话,不禁眼眶红了。
兴安伯转头见他神色,才觉自己错了话,他正寻思着怎么相劝,张玉却是先开口道道:“锐儿这孩子,是我看着长起来的,他与我家旭儿向来要好,不知不觉我家旭儿已走了大半年了。
“锐儿那孩子聪慧,让他下场试试也好,我家旭儿在时,我也劝他弃武从文,再莫走咱们的老路…
“他却是不听,十四岁便偏跟我上了战场,那时把我担心得呀,在前领军又顾不上他,派了个护卫队形影不离跟着他,却还是被他甩脱了,就那样与其他军士一同上了战场厮杀。
“我事后知晓,狠狠抽了他一顿,待点军功时,才知晓那子竟斩杀了十一个敌寇…”
张玉满脸追忆之色,讲到张旭杀敌立功时,脸上忍不住扬起自豪的微笑。
一旁李健看着,却只觉得心酸,连声符合着:“是呀,旭儿这孩子,最是有志气。”
张玉端起酒杯,抿了口酒,道:“这也是我必要争这卫国大将军的原因之一,旭儿生前,一直因为我魏国公府事事时时被溶家压过一头而愤闷,他不在了,我也来做一做这卫国大将军,他该会欢喜吧?”
李健闻言,点头道:“既如此,张兄便再隐忍些时日,如今西宁四下太平,没甚机会。可只要战事一起,以张兄的本事,几场大战下来,定会威势大涨。
“你这手里新来的十万军士,其实也无须着急,军旅之人,一起上过战场,一起共过生死,便就是过命的兄弟,倒时无须费力,他们自己便和了。”
张玉边点头,边附和:“是呀,此时若有场战事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