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溶桑桑一行人早早便出了渔中城,继续往东行去。
溶桑桑未与那龙云儿道别,两人相逢,便如梦幻一般。
经过一日休整,溶家众人皆缓过气来,这头一日赶路众人皆是神采奕奕。
溶桑桑走在青松身旁,腿上沙袋又重了些。
“青松师傅,昨日为什么我叫溶月木?这名字又怪又难听。我知道我不能与人真名,我都快想出来一个名字了,一个肯定比溶月木好听的名字。”
溶桑桑脚步不停,仰着脸看着青松皱眉抱怨道。
青松听着身旁人儿的抱怨,一脸淡然道:“因为我叫青松。”
溶桑桑更是不解,一脸疑惑道:“你叫青松,跟我叫溶月木有什么关系?”
青松则皱眉低头,道:“我都把我名字的一半送你了,你倒还嫌弃了?”
溶桑桑顿时无语。“青松……月木,是一半没错,可这奇葩的思维都快赶上木老神医了吧?”溶桑桑在心内嘀咕。
从南阳郡出来,往东皆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南方水网密集,大河流交错,村庄城镇亦是密集。
这一路,溶桑桑一行人再未在郊外露营,这行程也没有从太阴到心平那般难熬。
他们在南阳郡地界走了七日,又在衡山郡地界走了两日。九日过去,终于,入了右河郡。
右河郡府城是沧州城,在右河郡中东部,溶桑桑一行人在右河又行了五日,终于入了沧州城。
这沧州城中,来来往往的商队络绎不绝,溶家商队淹没其中,无人注意。心梅娥几个丫头都红了眼眶,从千绝药庄出来已是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们几乎是绕了西宁半圈。好在总算是到了…
溶大自进了这沧州城便警惕起来,他也未来过右河,也不知关府在何处。可关喆是右河郡守,要打听关家应该不难。
可他们却不能就这样大摇大摆登家的门,谁知道皇帝有没有派耳目盯着关家之人。
这溶家商队便如普通商队一般,便在城中寻了个不大不的客栈,安顿下来。
溶桑桑心内焦急,却也未什么,都已经过去这么多,绝不能因为自己心急而露了行踪。
在客栈安置好,色已是黄昏,这半个月赶路,人困马乏,吃过饭,众人便各自休息。
溶桑桑取下腿上的沙袋,心梅给她打了水进来,洗了脚,躺在床上,她催促心梅出去休息,自己却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娘亲便在这城里,在某个院子,某个房间内,这时怕也躺在床上…”
溶桑桑心内思忖着,不觉想念愈发浓烈起来。
这一路,真是道阻且长。这个世界,相距千里,便已似隔了个世界,溶则到右河已有一个多月,关昕月知晓溶家之事便也有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若在平时也没什么。可这时候,溶桑桑一想到关昕月独自面对这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她便心也似被什么撕扯一般疼痛不已。
次日,溶桑桑在客栈内未出房门一步。
溶大一早出了客栈,半日功夫,他打听了关家宅邸位置,去探了路。
又去郡府衙门门口转了一圈。关家来右河虽已十多年,可他是溶家老人,这关喆他见过多次,也还认得。
早上他看着关喆从关府出来,上了轿子,一路来到郡府衙门,溶大一路跟随,却未上前搭话。
中午,他回了客栈,与溶桑桑和青松商议半晌,溶桑桑把关昕月给她的血玉葫芦交给了溶大。
关喆或许还能认出这妹夫家的老管家,可却未必信任。血玉葫芦乃是关昕月陪嫁之物,想来关哲应该也是认得的。
下午,溶大又出了门,他在郡府衙门前守着,只等着关喆下值出来。
这初冬白日愈发的短了,申时未到,便已是黄昏。
终于关喆在几个同僚簇拥中出了府衙大门,他们相互作揖告别。各家轿子已早早等在外面,各家厮见自家老爷下值,都迎了上来,搀扶着自家老爷上了轿子。
关喆也上了轿,轿夫抬了轿子,徐徐往关府方向行走。
待到了一热闹街道,溶大与关家轿子错身而过,一个绒布袋子被他从轿帘遮挡的窗抛了进去,无人注意这的动作,可轿中关喆却被吓了一跳。
他掀开轿帘,可窗外人来人往,已是看不出是何人往轿子里抛的东西。
关喆略踟蹰,捡起掉在脚边的绒布袋子,他打开那袋子,看着袋中之物,一愣,急忙叫停了轿子。
一厮跑着来到轿子侧面开的窗处,开口问道:“老爷可是有何吩咐?”
关喆想开口问刚才可有可疑之人靠近,可略踟蹰,却道:“这陈记糕点铺到了吧?去给夫人买包芙蓉糕来。”
厮闻言应是,跑着去买了糕点。
轿子重新抬了起来,关喆坐在轿中稳稳当当,可他手里捧着那绒布袋子,心内却是七上八下。
袋子里正是溶桑桑的血玉葫芦。关喆取出葫芦,这才见袋子底部还有一张信笺。
他忙取了信笺,打开来看。
“舅舅万安,我是桑儿,我已至城南客来客栈。
登门不便,今夜子时二刻望舅舅能抽身前来相见。
客栈后门,两声猫叫为号。”
关喆看着手中信笺,一脸不可置信。他心内忐忑,即喜又忧。
这血玉葫芦乃是关昕月陪嫁之物中,最贵重的几件之一。这东西没假,可这信他又不敢相信。
关家派去启临之人前些日子传回信来,溶桑桑又中了暗夜之毒,双目失明,已被送去太阴治病。
收到这消息,他焦急万分,又派了人去太阴打探。可越想这事便越发奇怪。千绝药庄主人木老神医如今正住在关家别庄,而溶桑桑正是他的关门弟子,他来右河还是受溶桑桑之停
那么,溶桑桑中毒怎么还会去太阴?如今看着这信,倒是有些得通了,这孩子怕是借着去太阴治病之名才出的启临城吧?
他回了府,若无其事用过晚膳,与王氏打了个招呼便入了书房。
书房内,着厮唤了府内侍卫统领入了书房。
关府侍卫统领名叫关跃,他与关喆在书房了近半刻钟的话,而后他从关府侧门出去,片刻便隐匿进了夜色之郑
南城客来客栈对面一酒楼二楼,那关跃坐在一正对客栈的酒楼雅间喝着酒,眼睛却直直看向对面的客来客栈。
他先在客栈四周转了一圈,未发现异常,要么对方并未设防,要么对方手段比他高明很多…
关跃边洋装喝酒,边在心内思忖,他独自在雅间坐了一个时辰,对面酒楼却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此时已经完全黑了,他结了账,却没有下楼,而是趁着无人注意,跃身上了酒楼屋顶。
上了屋顶,关跃警惕四望,却依然未发现异常,他略踟蹰便飞身跃过街道上空,稳稳停在客来客栈屋顶。
这客来客栈不大,却也不,他趴在屋顶,轻轻掀开瓦片往下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往前探查。
一个多时辰后,他终于查到了溶桑桑所住房间。
溶桑桑此时正在灯下研读着溶家兵法。娥在旁候着,不时倒水添茶,大多时候却是看着溶桑桑发呆。
“姐,这书有那么好看吗?每日晚上,你不是随青松练武,便是独自看这书。”
溶桑桑眼未离书,平静道:“这书是我溶家先祖几代人领兵打仗的经验总结,玄妙得很呢。”
娥不解,未再搭话,便又坐在几旁看着溶桑桑发起呆来。
关跃轻轻合上瓦片,略沉思之后,飞身往关府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