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跃走后,青松推门进来。他朝溶桑桑点头,溶桑桑会意,放下手中书本。
“他们会来吗?”溶桑桑有点忐忑问道。
青松瞥了房顶一眼,点头淡淡道:“会。”
溶桑桑看着青松点零头,勉强笑笑。
夜里,一辆青篷马车从关府后门出来,一路行往城南。子时二刻,马车路过客来客栈后门。
马车走后,客栈后门处却多出两个人来。他们一人是关跃,一人是关哲,两人皆是身着短衫。
关跃走近门边,喵喵学着猫叫了两声,身前木门应声而开,速度之快,让关哲两人有些错愕。
两人进门,便见青松立在门后。
关哲借着月光打量青松,青松一脸平静,快速关了门,引了两人上了客栈二楼。
“咯吱”溶桑桑房间门被推开,她已在屋内等得心急难耐。闻声抬头,见青松引着两个粗布短衣之人入门,一人年纪大些,那人看她眸光温和。另一人要年轻些,他眸光平静,只静静站在后面。
溶桑桑起身,行至前面男子身前,俯身行礼。
“侄女桑儿,拜见舅舅!”
关哲看着溶桑桑,一脸笑意,伸手扶了溶桑桑起身。
未来之前,虽然关跃回去禀报,见一女孩在看溶家兵法,言语提及一人,名叫青松。可他多少还是有些怀疑,启临来的消息,溶桑桑已再次失明。
这一刻,他凝视着溶桑桑的脸庞,心中却已无半点怀疑。
关家来右河已十数年,溶桑桑这侄女,他从未见过,可这娃娃与妹妹关昕月幼时一模一样……
“你看得见?”关哲不由眼眶有些微红,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溶桑桑脸上,扬起明晰的笑,回道:“我看得到,舅舅。”
关哲忍不住连连点头,不住到:“好好好,无事便好。”
“舅舅这边坐。”
溶桑桑引了关哲在桌旁坐下,亲自给他斟了杯茶。关哲端着茶杯,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从太阴过来?到了几日了?”
溶桑桑见了关哲,莫名心安定不少,舅侄两人做在桌边,溶桑桑把这一路行程与关哲了一遍。
关哲听罢,不住感叹,他看向青松,抱拳道:“多谢。”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多谢,屋内人都知道是何意,只是青松闻言,却是皱眉。
“保护自己的徒弟,用不着谢。”青松瞥了关哲一眼,眼里不悦之色毫不掩饰。
溶桑桑无奈干笑两声,道:“舅舅别在意,青松师傅话就是这样,而且,他平时也不怎么笑……”
关哲闻言,却是笑道:“无妨无妨。”
他再开口,却是话题一转,一脸正色道:“桑儿,你娘亲未在城内。”
“未在城内?那在哪里?”溶桑桑疑惑道。
关哲端了茶盏呷了口茶,道:“在城外一别庄内,你外祖父和父亲,还有木老神医都在那边。”
溶桑桑点头,关哲又道:“桑儿,溶家还有很多人都在右河。”
“溶二、溶四、溶七他们吗?”溶桑桑开口问道。
关哲点头,看了一眼边上正在喝茶的青松道:“你的人都在,还有很多其他人,他们去了定波县。这定波县在沧州北一百九十里处,是右河最偏远的一个县,你娘亲决定带着溶家之人过去安顿。”
溶桑桑认真听着关哲的话。
两人谈话持续到了酉时三刻方才停止。再过两日,便是关哲沐休之日,他本想两日后再带溶桑桑去别庄,可溶桑桑心中焦急,便定了明日一早,由关跃带溶桑桑先行过去。
溶桑桑明日去别庄,青松和楚南同去,其他人又溶大带着,先一步前往定波县。
商量定后,关哲与关跃出了客栈,送他们过来的马车已停在客栈外等候,两人上车回府。
次日清晨,溶桑桑还未明便已起身,昨日她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可现在她却依然神采奕奕。
娥和心梅来伺候溶桑桑洗漱,洗漱过后,心竹送来早膳,吃过早膳,青松、楚南带着溶桑桑出了门。
街道上行人不多,三人一路往沧州城南城门而去,步行半个多时辰,三人这才出了城去。
出了城门,继续往南,行了大约一里多路,溶桑桑远远见一辆马车停在路旁。
待三人走近,便见马车旁站着一人,正是昨夜与关哲同行的关跃。
关跃见溶桑桑,微微欠身作了个揖,而后便引了溶桑桑和青松、楚南上马车,而后驾了马车一路往南疾速行去。
马车上,溶桑桑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她下意识用手抠着马车坐垫,时间似乎也变得慢了起来。
溶桑桑已无法判断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掀开车帘,见马车停在一座庄子门外,关跃已下了车。
溶桑桑看着庄子紧闭的大门,不知为何,有些踟蹰,青松在身后低声道:“下车吧,莫怕。”
溶桑桑想辩驳自己并不是害怕,可回头看了青松一眼,见他眼中坦然之色,没话,转身便下了马车。
关跃上前敲门,门内厮应声打开了庄子大门,溶桑桑和青松楚南也跟了上来。
关跃道:“我还要回城内去,便进去了,你们自行进去吧。姑奶奶可能已等着了。”
罢,他眼神复杂看了溶桑桑一眼。而后转身,上了马车,打马离去。
大门只打开了一扇,里面之人虽未催促,可看他眼神却似乎有些着急。溶桑桑不作多想,抬脚入了庄子,青松也跟了进来,而后便听身后大门咯吱响着,关了起来。
溶桑桑入门,便呆愣在了原地。她看见一个人,那人定定看着她,泪眼滂沱。
那人与关昕月很像,像极了。可……她长着一头白发……
溶桑桑不敢置信,试探着轻轻喊了声:“娘亲?”
那白发女人听着溶桑桑的声音,突然朝溶桑桑飞奔过来。
“桑儿!”她边跑,边哽咽着喊道。
“真的是娘亲?!”溶桑桑听着关昕月的声音,如遭雷击。她依然一脸不可置信模样,关昕月却已奔到她面前,不管不顾,一把将溶桑桑紧紧抱在怀郑
溶桑桑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她呜呜哭着,不出话来。
关昕月亦是咬着嘴唇,无声痛哭。
溶桑桑看着眼前一缕缕白发,泣不成声。关昕月却慢慢直起身,她把溶桑桑的脸庞捧在手中,喃喃着:
“桑儿乖,桑儿不怕,不怕,有娘亲在呢。以后娘亲再也不离开桑儿,桑儿不怕,娘亲再不会让人欺负桑儿了……”
关昕月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可这安慰的话语听在溶桑桑耳中,她却愈发伤心欲绝。
青松就站在这抱头痛哭的母女身旁,他踟蹰半晌,不知如何劝慰,只对着关昕月拱手道:“夫人放心,姐无碍。”
关昕月似乎这时才注意到青松,溶桑桑似乎也从悲痛中略略缓了过来,可哭的久了,她不由自主一下接一下抽着气。
庄内人不多,这大门处一大块空地,只有门口处有三两个厮护院,还有关昕月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而那姑娘竟还在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