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阳当然不是真心想投奔妖魔涧。
放在这盛京的三成百姓,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不如假意投诚,留在这盛京城中,也好看看这“魔唐”究竟是什么名堂。
实在有什么危险的,有师傅在,他想跑还不容易?
不过,墨水阳心里虽是这么想,但是耐不住演技惊人,那语气,那神情,说自己不是二五仔,要不是凌霄和他心意相通,她都不信。
凌霄蹲在剑中,心道要是其他人说出这种话,她非得清理门户不成。
李归尘又没和墨水阳心意相通,听见墨水阳这番话,再加上这迫真的演技,当即拔剑出鞘。
“我就知道你心思不端,今日我就要替昆仑清理门户!”
……
墨水阳感受到后脖颈的冰凉剑意,心中轻叹一声。
对不起了李长老。
李归尘这个反应更有利于墨水阳取信古千机,所以墨水阳是故意让李归尘听到的。
凌霄当然不会眼看着李归尘杀墨水阳,她看着李归尘叹了口气,榆木脑袋龟龟尘!
只见原本悬浮在墨水阳身侧的漆黑大剑登时出鞘,横在山河剑与墨水阳后脖子之间。
两剑相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山河剑意与凌霄剑意相撞,凝聚成肉眼可见的波纹向四周扩散。
虽然凌霄和李归尘都及时收了势,但是盛京的百姓还是能感受到刚才被洪水大山淹没和逼近死亡的窒息感。
“李长老,你要看清局势啊。”墨水阳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演,把见风使舵的小人演得惟妙惟肖。
凌霄虽然约等于看戏,但是看着墨水阳这贱骨头嗖嗖的样子也想撸起袖子,揍他一顿。
更别说啥都不知道的李归尘了。
“无论什么情况,怎么能屈服于妖魔?”李归尘一生正气,挡在盛京百姓前面,“我倒你刚才怎么能将数千条生命的生死说的如此轻巧,原来早就起了歪心思。”
墨水阳状似心虚地摸摸鼻子,笑道:“您说什么呢,那些个老弱妇孺我是真心想救的,但是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刚才脑子一热,我现在反应过来了。”
“我又不是傻子,刚才那些话说出去了,修仙界还能有我的位置?那帮老迂腐不把我砍了成全名声才怪呢!”
墨水阳瞧着李归尘发怒的样子,缩了缩脖子,毫无刚才对峙魔军的气度,凌霄看着都觉得猥琐。
忍不住怀疑,自己这徒弟不会是真情流露了吧。
墨水阳要是知道自己演的这么卖力,还被师傅怀疑,估计得欲哭无泪。
他牺牲作为主角的正面形象,演个贪生怕死二五仔,他容易吗?
若说前一刻钟,墨水阳在古千机心中是第二个白山月,那么现在……
古千机都想穿越回一刻钟前,扇自己一个巴掌。
白山月那气度,那心胸,那修为,是眼前这个筑基期二五仔能比的?
要知道,虽然妖魔涧不少人提起白山月这个名字都恨的牙痒痒,但是他们还是有些敬佩这个人的。
当然,这敬佩有“敬”,更有“畏”!
说到底,白山月是个君子。
而墨水阳这见风使舵的小人模样,连妖魔涧的某些老东西见了都要自愧不如。
墨水阳表示:小意思小意思,生存不易,只能多多卖艺。
“你现在这幅模样,不用等修仙联盟处置,我先把你处置了!”李归尘气的直发抖,一双眼睛赤红,盯着墨水阳嘴唇颤抖,显然是动了真怒。
凌霄咂咂嘴,龟龟尘真的是个老实人。
此时,古千机开口了。
“凌霄剑主的投奔,妖魔涧当然欢迎。”古千机唇角微微上扬,眼神一动,周围的魔兵就将枪头对准李归尘。
墨水阳冲古千机拱拱手,连声道:“抬爱抬爱。”
古千机并没有完全相信墨水阳。
说实话,这人一会一个样子,就算看上去再怎么像一回事,也不敢叫人轻易相信。
他之所以会对墨水阳的投奔表示欢迎,完全是因为忌惮凌霄剑。
虚益山那夜,凌霄魔化的状态他还记着,千年前妖魔劫,他也是听说过封印之战中凌霄剑的神勇表现的。
妖魔涧中有一般元老都在封印之战中被凌霄剑重创,大伤元气。
就算凌霄完全入魔,她也并没有为妖魔涧所用。
魔剑灵凌霄是一只挣脱笼子的野兽。
而墨水阳就是能拴住这只野兽的笼子,若是想要驯服魔剑灵,墨水阳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古千机想的什么,其实墨水阳大概也能猜到。
这两个狐狸成精了的东西,互相算计,也不知道最后是谁能笑到最后。
凌霄表示,白秀秀不在,没有主角光环,她很怕墨水阳玩脱了。
“李长老,你若是乖乖受降,或许这些人还能活久些,但你若是真心要打起来,最后真正遭殃的恐怕还是这些凡人。”古千机显然非常了解李归尘,深知说什么会让李归尘真正忌惮。
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任他通天修为,剑法高超,想要护住这些凡人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李归尘闻言,神色一黯,在被魔兵押走时,神色复杂地看了墨水阳一眼。
眼中满是失望。
墨水阳微微摇头,世上有李四这种为了一己私欲出卖家国的人,自然也有李归尘这种人。
他护不住盛京百姓,却能做到跟他们一起死。
李归尘也是值得敬佩的人。
站在一旁的李四心情复杂,神色晦暗。
太皇叔没有再看过自己一眼。
罢了,在他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注定要跟盛唐李家一刀两断,现在是“魔唐”,他要打造一个崭新的国度。
……
且不说盛京城内如何,再谈谈正在虚益山的齐无量。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吞噬欲望本核,成为了新任的欲望祭祀。
原本腐朽老化的肌肤重新归于细腻弹性,深陷的眼眶和花白的头发也变回年轻时的模样,他感受着体内的生机勃勃,惊异欣喜与自己的变化。
与此同时,也继承了欲望的噩梦。
那个身着鲜红嫁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