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禁在梦魇里面的江喻柔泪流满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嘴里一遍遍呢喃着,时而平静,时而哭出声来……
她猛然惊吼一声,瞪圆了双眼,神情呆滞的醒了过来,就像是一具没有思想的木偶,良久,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哭声难过之极。
听见声音的东牙道急忙奔进屋子,将她抱住紧紧搂在怀里,温柔的摸着她的脑袋试图安抚。
“爹爹呢……”
“坚强些,就算是为了我……”
东牙道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那种难过是痛彻心扉的。
江喻柔却猛地一把将他推开,泪漪涟涟的瞪着他,指着他情绪失控道:“你是个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是你我爹他会没事的,可是为什么……”
着,她便声音哽咽,东牙道望着她这般模样,心里从未这么难受过,就像是被一刀一刀被划开那样,他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将她再度紧紧的搂在怀里,无论她如何啃咬都没有用,她就像只失控的野兽哭着骂着打着,直至在他的怀里情绪逐渐平复。
江喻柔双眸失神空洞,面庞毫无血色,眼眶里还蒙着一层泪。
“东牙道,你我是不是在做梦?我还记得那日在家中,自从娘亲去世后,我从见过爹爹那般开心过,怎么突然之间就会……这肯定是一场梦对不对?”
“对,是场梦,等噩梦醒了,所有一切都会变好。”
“可这明明不是梦,不然为何嘴里的血腥味会这么浓烈,嘴唇会痛呢?心也会痛呢?”
听见这话,东牙道蹙眉,低眼一瞧,却没想她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
一时心疼,气愤骂道:“江喻柔,你是傻子么?!”
骂完,便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替她吮干了唇上的血液,两人近距离凝望着,他还想更深入的吻下去,却被江喻柔再度一把推开。
她黯淡失色的明眸瞪着东牙道,那神情有惊愕有难过还有隐隐的不淡定……
“你以后若再这般,我就继续吻!”
东牙道再度强行拉她入怀,脑袋紧贴在他胸膛的江喻柔心情渐渐平静,可那种强烈的痛感犹在,仿佛在胸腔凝固成一个血块。
她忍着,冷静了很久,才恍觉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轻轻的闭眼,泪水倏然掉落……
“我爹给你的信上写了什么?”
“你想听么?”
“嗯。”
东牙道将那拆开过的信掏了出来展开,上面刚劲有力的笔迹只写了几校
江喻柔只是瞥到那信上熟悉的字迹时便又忍不住涌出了眼泪,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吸了吸鼻子,闭上眼睛。
“东牙道,当我写这封信给你时,我自知这一次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你如今已是我江家众人皆知的女婿了,我将我唯一的女儿喻柔从此以后便托付给你。
身为一个父亲,能够为她觅得一个倾心的女婿,在这一点上我很是欣慰。
喻柔这孩子,自从她娘亲去世后,我们父女两人便相依为命。
可是由于生意繁忙,我总是会留她一个人在府内,以致于让她少了太多的陪伴,这个是我最为亏欠的。
可是我这个作为父亲的,没人会比我更了解她,她任性骄纵,有时候可能还刁蛮些,可是却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姑娘,时候见墙头上趴着一个流浪猫都要求着我收养下来。
此时我已剩下不多时间了,我只希望你以后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委屈,她是我心头上的明珠啊,你可千万不要辜负……
如今,我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她,从此我将她交给你,希望你用你男饶肩膀托住她的一生。”
当东牙道念完信封上的这些话时,江喻柔已泣不成声。
他将信纸折起塞进袖内,紧抱住她安慰着。
“别哭了,你还有我,你可知你哭的样子很让我心疼?”
“东牙道,我该怎么办啊……我想他,我想爹爹……”她紧紧将他抱住,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泪水打湿了一片。
等她哭累了,才在东牙道的安抚下才沉沉睡去,可睡梦中却还在流着眼泪。
他替她掖好被角,低眸凝视着他良久,心情一时间五味杂陈,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后来当东牙道离开红馆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知他干嘛去了,只有无忧紧紧的跟随在他后面,却不让他发现。
东牙道神色寂冷,看不出丝毫感情,以极快的幻影穿梭在逍遥镇街市的人群之中,人们只以为是刮过了一阵冷风。
这样的速度,就连无忧也很难追上,但还是勉强的紧随。
无忧明显看到东牙道进入了一座府邸,以其幻影很快之间又出来,往郊外而去,只不过肩上则扛着一个人。
无忧心惊了,担忧恐惧蔓延,迅速追了上去。
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只剩下一具干尸被抛在荒野的时候,那可真是一件惊悚之极又非常凄惨的事情。
东牙道抹了一把唇角的血,发红的瞳孔逐渐恢复正常,獠牙收起,他低眼冷漠的望着地上满身窟窿血爪的干尸无动于衷,却没想刚一转身便撞见无忧出现在自己眼前。
周围皆是霜白的岩石,寸草不生,无忧的双眸清冷忧伤,紧紧地盯着东牙道。
“愤怒又操控了你,你可知你现在已经到了何种地步么?”
东牙道面色沉静冷漠,侧过头低眼望着地上的干尸淡淡道:“这是他应得的。”
“可是你可知你这样做会给你,给我招来麻烦么?你如今已经逐渐不能自控,这若是让婴父知道,他一定会让我带你走的,现在这个时候,那江姑娘还需要你,你若是一走了之,那便是要了她的命,这些你难道不明白么?”
“我知道。”东牙道轻叹,视线望向远处神情凝重继而又道:“我本不能给她承诺任何,如今的我心情很乱,可这家伙害死江员外,死有余辜,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无忧微蹙着烟眉,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望着他道:
“告诉我,那江员外写给你的信上了些什么?”
东牙道与无忧相视,将手收回,淡然道:“让我照顾她一辈子,不能辜负。”
“可你明知这不可能!若某一离开,是千万不能带走她的,即使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有好的下场。”
“这些我都明白,我会陪她将这个坎渡过,然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离开,是我东牙道对不起她,也只能等来世了。不过……这一次你还得帮我,将这个尸体处理掉,千万不要让婴父知道。”
无忧的视线放在他身后那具样态惊悚,辨不清面貌的干尸身上,平静的点头道:“放心吧,不过你得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日后若再遇到难控之时你必须告诉我,我也会看好你的。”
“放心吧,日后我会克制住的。”
“行了,你先回去罢,别让他们生疑。”
“交给你了。”
罢,东牙道便迅速闪身离开。
无忧则慢慢走近那干尸,缓缓的蹲下身子,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再从衣袖内取出仅拳头大的黑色锦带。
她将那干尸一刀一刀割成块装进黑色锦带里,那锦带像是一个无底深渊一样,虽是臌胀起来,却无论如何也装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