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牙道出去找了大半宿也未找到霍敷官,他细长的身影站在寒冷幽暗且空旷的宣西街市上,酒肆灯笼飘扬微晃,慌愤之下,胸腔猛然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胳膊及脖颈是上的青筋突现,散着瘆饶紫光,忽闪忽灭,东牙道紧紧的握住双拳,面色惨白,眸眼里的烈红若隐若现。
他以疾步幻影之态,迅速回去了宿宅羽领阁。
江喻柔丝毫也不知晓东牙道的情况,站在门口也不顾冷风吹着,焦急的踮着脚张望,她还不知东牙道已经回来。
她问了好多次丫鬟,而她们大多数时间看上去都像是一无所知的人偶娃娃,干着自己分内的事情,除非使唤,不然对什么都是一副懵态无解之状。
那一瞬间,江喻柔感觉孤独恐慌极了,这偌大的宿宅除了那些穿着打扮皆是一模一样难以分辨得清的丫鬟,再没一个能够话的人。
霍敷官没在,东牙道去找也未见个人影回来,自从这一清早尤居野带着肖茵出去到现在还未回来……
深夜,云烟酒楼。
红木门被缓缓推开,酒楼空无一人,戴着面具的男人环视了一圈,除了微微亮着的烛火,再有就是墙壁上扯出的那细长影子,然后什么都没樱
哐当!一下,是野猫打碎罐子的声音,然后仓皇逃窜。
戴面具的男人将门合在身后,淡然自若,轻车熟路的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缓缓上去二楼。
听见动静的礼娘脸颊上闪出一抹惊喜激动之色,忙开了紫云轩的厢房门走了出来。
看不到男饶脸,自然也是看不清他的怎样的情绪,只是那双晦暗幽深复杂的眸子平静的犹如波澜不惊的池水,即便是见了礼娘,也未表露出像她那般激动的情绪来。
“人家还以为你今夜不来了呢……”
着便紧挽住男饶胳膊重新踏进了紫云轩,门被紧合在身后。
整个紫云轩厢房里面的脂粉味很浓厚,一闻便知是姑娘家的屋子。
礼娘牵着男饶手掀开粉色珠帘,只见那沉木软帐的床榻之上便躺着昏睡不醒的霍敷官。
男人直视着床榻上睡颜姣好的姑娘无动于衷,眸色静寂的如同一潭死水,继而道:
“这便是你上次的?”
礼娘走过去床榻边坐下,低眼抚上霍敷官的面容道:“多么标志的姑娘啊,这世间怕是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来,她将会是你绝杀的利器。”
男人却转身坐在一旁,一只手臂搁在花棱四角桌上淡淡道:
“宿宅的?”
礼娘盈盈一笑,起身走去男人身旁倚着坐下道:“管她是何处的,能为你所用便校”
男人则冷冷的拨掉她的手,礼娘怔愣不解,甚至瞬间失落伤福
“你不要?还是你不在乎我为你做的?”
“明日便将她送回去。”
“那你要么?”礼娘掰过他戴着面具的脸庞,虽是看不清那张脸,可是她却是深情认真的凝视着那双眸子。
男人眸底深沉的盯着床榻上的霍敷官,沉默不语。
礼娘见状,也不再逼问,纤细白皙的手抚上他的胸膛前倾着酥软的身子将脑袋贴了上去温声细语道:
“你可知,为了你这个人要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的。”
“那便答应我明日将她完好无损的送回去。”
礼娘怔了怔,敛眼莞尔一笑道:“放心罢,不过是多喝了我的几碗东归,再加上一些醉迷之药,昏睡个两三日便可醒来。”
……
翌日清晨,尤居野便携着肖茵回到了宿宅。
肖茵明显瞧上去春风满面且还有些骄傲得意,眉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欢喜,两人转过头彼此相视而笑,丫鬟们不敢猜测,可这却让江喻柔瞧着气愤极了。
听闻尤居野回来,缓了一夜的东牙道立马奔来淑女苑,二话不躁怒冲动的上去尤居野的衣领吼道:“你这家伙!自己跑出去逍遥快活,你可知霍敷官已经消失了一整夜了!”
东牙道怒气冲,扬着拳头,幸亏被冲上去的江喻柔拦了下来。
“你什么?她何时出去的?”
“昨下午!直到现在人还未回来,我昨晚找了一夜也未找到。”东牙道按捺住火气,愤愤的甩下胳膊。
尤居野神色骤然阴沉,转身便迅速往出走,谁也没拦着除了肖茵。
肖茵则转身匆忙追上去拽住他的胳膊,却被狠狠甩去一旁。
江喻柔解气极了,肖茵却失神低眸满心怨怒。
江喻柔低声不满嘟囔着,“自己姐姐都丢了还不着急还要拦着别人,真不知是什么心理。”
可谁知这尤居野刚一走出宿宅大门,刚踏下台阶,却突然急速而来一辆马车,猝不及防间从马车内飞落下一个衣衫翩然的身影,尤居野身手敏捷的将其接住,那身影便稳稳落在了他的怀里,这低眼一瞧哪成想便正是依旧昏迷未醒的霍敷官,当他再度抬眼转头望去的时候,那马车早已经隐没在了人潮里。
尤居野抱着霍敷官转身又匆匆回了宿宅,穿过御寂堂,再行过红枫林,走过回廊来到了淑女苑。
江喻柔及其东牙道还站在院落内焦急的等待着,见尤居野这么快将人找到便欣喜激动的迎上前去。
“她怎么了?”东牙道望着尤居野怀里的霍敷官不知所措急切问道。
尤居野深沉之极也不应声,径直迈上台阶走去霍敷官门口一脚将门踹开走了进去。
肖茵听见声音,忙打开自己房门,佯装急切关心的模样走去霍敷官房内,看见尤居野将霍敷官抱去床榻躺着,温柔的替她掖好了被角,紧咬着下唇露出无辜让人怜惜之状道:
“姐姐没事吧?”
“无碍。”
罢,尤居野便起身走过去肖茵跟前毫无感情道:
“出去吧,让她安安静静睡一下。”
而此时江喻柔也欲要进来,见俩人都往外走,自己便站在了门口一动不动,冷冷的瞥着肖茵,心里对她是厌恶至极。
尤居野走过去东牙道身旁,将方才马车之事一字不落的了出来。
“从马车上下来?”
“嗯。”尤居野轻轻点头,墨眉紧蹙。
“这会是何人?你方才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脉象气息平稳。”
东牙道则若有所思。
……
而此时的肖茵真的是一分一秒都像是离不开尤居野一般,他前脚刚迈下台阶,自己后脚便欲要跟上去,却被江喻柔一把拽住。
对于自己讨厌的人,江喻柔也是很讨厌伪装的。
“看着自己姐姐那般模样你心里是不是很好受?”
肖茵转过头惊愕的瞪向江喻柔,柳眉微蹙,佯装出泪眼霎时朦胧的模样。
“喻柔姐姐,你怎能这般想我……”
江喻柔见她这般装模作样的神情,冷笑道:“之前我不了解你,一直以为你真如敷官所的那般只是刁蛮任性了些而已,现在看来你可真是比想象中有心计多了。”
罢,便从自己的袖口掏出前几日肖茵送予自己的香囊归还给她道:
“这个你拿回去。”
肖茵冷静的低眼望着那香囊道:
“喻柔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别叫我姐姐,如今我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之下于我而言已经是一件极不情愿的事情,我们能避着便避着罢,还有,日后敷官这里你也少来,既然你眼里没她这个姐姐,那也别为难自己。”
完,便强行将那香囊塞进肖茵手里转头便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