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东牙道脸上那种淡淡的痞坏笑意瞬间便僵住了。
江喻柔望着从霍敷官房内冲出来的陌生毛头子,细眉微蹙,满心疑惑。
“少主!”
倏时,一股异样瞧不见轨迹的冷风突起,雪地划出一道极深的印子,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不防闪到了东牙道眼前,这也令一旁的江喻柔吓了一跳,忙避去一旁。
“五想死你了!”他眨巴着黑到发紫的瞳眸,紧紧将东牙道抱住。
江喻如惊愕,她方才是听错了么?
为何这个孩儿叫东牙道……少主?
这时,那五瞥见东牙道身旁还站着这么一位漂亮的姐姐,便来了兴趣松开紧抱着东牙道的手臂,上下打量着江喻柔睁着灵眸道:
“你便是那位姑娘吧?”
江喻柔觉得奇怪惊惑,瞪着五不话。
此时,霍敷官亦是走出屋内,东牙道与江喻柔一同将目光移去她身上,江喻柔则快步走去霍敷官身边盯着那五惊疑道:
“敷官,这孩子是谁家的?”
而此时的霍敷官与东牙道对视,皆是忧伤与无奈,彼此眼眸里的隐晦之意都明白。
霍敷官未出实话,而是沉默摇头,一时间她也不知该如何编出一个谎言来,况且她对这个屁孩儿也的确不知其底细,只知道来意罢了。
东牙道则扯着五的耳朵转身便迅速离开了,江喻柔奇怪不解,欲想追上去,却被霍敷官拦下了。
望着江喻柔疑惑不解,且一头雾水隐隐不安的样子,霍敷官心里其实是很心疼的,她答应过东牙道不将事情真相告诉她,可这对她又真的公平么?
“走,进屋,外面冷。”
霍敷官牵起江喻柔冰凉的手,她则勉强扬起唇角,跟着霍敷官进屋,还不忘回头瞧着,若有所思。
“你们是不是回去候盟了?”霍敷官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江喻柔。
江喻柔捧着茶杯暖手点头,继而敛眼悲衫:
“桃林老头死了……”
“就是上次你被箭射伤救了你的那个老头?”霍敷官惊愕,难以置信。
“嗯,心里很难过。”
见江喻柔那般模样,霍敷官不免又是一通安慰,心里亦是伤感,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猝不及防,始料不及。
后来,江喻柔便将红馆兄弟们以为她死了那件事告诉霍敷官,霍敷官听了则无奈道:
“这只是尤居野的一个计谋,他们果然中招了。”
“真的是尤居野?没想到还真被东牙道猜准了。”
“兄弟们都如何?”念及兄弟们,霍敷官心里既是怅然愧疚,又是哀伤思念。
江喻柔抿下一口热茶,将茶杯放在桌上,暖和些的双手伸过去紧握住霍敷官的手道:
“放心吧,他们很坚强的,现在都在府里,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只是以为你死了肯定会难过,你也不要担心,兄弟们肯定会挺下去的,你也要好好过你接下来的生活。”
霍敷官扬起唇角继而道:“你们没有告诉他们我还活着?”
江喻柔噘着嘴松手道:“东牙道比我谨慎聪明多了,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告诉。”
她继而还是忍不住又问道:“敷官,方才那个孩子到底是谁啊,谁家的?这宿宅里面怎会出现一个孩子呢?难不成是尤居野带回来的?可是……”
江喻柔低眼眉头微蹙,“可是他……方才明明叫东牙道少主……”
“好啦!”
见状,霍敷官只能将话题引去一旁,突然发现她脖颈上挂着一个好看的梅花扣道:
“这个梅花扣挺好看的,东牙道买给你的?”
“哪有,他就光知道给我买糖葫芦,那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他可是一窍不通,这怎么可能是他买的!”
“哦?”霍敷官忍不住轻笑又问道:“那这是从何而来,之前那可从未瞧见你脖子上戴着这东西。”
江喻柔抿唇落寞一笑,则将桃林老头之事了出来。
……
东牙道扯着五的耳朵迅速离开了淑女苑,回到了连婢女都很少的羽领阁。
他紧关门窗,将炭盆里的取暖炭点燃,神色冷寂坐在椅子上。
五见他不话,揉着自己发痛发红的耳朵坐过去一旁,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你父亲让你来的?”
“嗯!”
东牙道转过头注视着五,五本是刚喝进去一口茶水,抬眼瞧着东牙道平静如一潭死水没有半分情感的神情,喉结一抖差些呛到自己。
“迟些日子不可以?”
“不行,父亲让我这次来务必将少主您带回燕京,不然您就麻烦了。”五斩钉截铁,似乎不给丝毫反驳拒绝的空隙。
听到这话,东牙道转头低眼轻声一笑,这……他早就料到了。
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好,明晚走。”
五犹豫半会儿,点头道:“好。”
“少主,明晚五会再来这宅子里,到时候同少主一起离开。”
东牙道抬眼凝望,沉默点头。
完,那五打开门,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便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
是夜,宅子里静悄悄的,就连丫鬟的脚步声也没樱
窗外的空气还是冷的,没有那么舒适。
雪还未消融,只不过院落里的积雪被下人们清扫干净了,可那树枝上,屋顶上,檐角上还是依旧铺着那层赐的白。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霍敷官再轻轻转过身将门合上。
她望了望右边隔壁肖茵的房间,黑咕隆咚,自从尤居野带她出去,又是一整夜未归了。
她又再瞧了瞧左边隔壁江喻柔的房间,烛火也已经熄灭了,霍敷官这才终于放了心,她则迈开步子,穿过游廊一路匆忙走去羽领阁。
羽领阁只有一间屋子还微微闪着烛光,不用想,这东牙道定是还未睡。
霍敷官轻扣房门,还没到第二声,门便被打开了。
看见是她的时候,东牙道明显惊讶,但随即又情绪平淡一笑侧身让她进去,自己则将房门合在身后。
“你怎还未睡?”房里很暖和,霍敷官暖融融的披风上落镰薄一层寒霜,即刻软成廖水珠,渗进了披风的绒毛里。
“睡不着。”
东牙道亦是坐在椅子上,寡淡忧伤一笑望向霍敷官道:“我明晚便离开了,你可答应过本大爷我,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她,她若是知道的话定是会来找我,可是我不能。”
霍敷官亦是注视着他,太多的不舍与难过充斥在心里,太多的话亦是如鲠在喉。
“这么快的吗?”
“我没有办法。”
“可是,你知道她若是找不到你人该有多难过,一两还好,可这是一辈子……”
“就当是我欠她的罢,这辈子不行,就下辈子来还罢。”
东牙道佯装轻松又是一笑,可那溢出的难过与疼痛感又怎能藏得住?
“东牙道……”
霍敷官眼眶倏地的湿润,伸手握住他的手。
“你真的会死么?你真的会彻底变成一个魔头么?真的就连所有人都忘记?”
东牙道亦是紧握住她的手,握的很紧很紧……
“霍敷官,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好像喜欢你过。”东牙道苦涩一笑。
霍敷官却难受至极,沉默凝视。
“可是自从那个丫头出现,好像便渐渐将我的心掠夺走了,一点儿余地也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