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还不醒,这都四天了”采园跪在芍蘼的身旁擦着额头“额头还是这么烫”
“姑娘别多想,太医方才说只是沿途着了风寒发了高烧,静养几天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也没见谁发个烧整宿整宿发着,人也不醒,睡得昏昏沉沉的还说着胡话,秀英嬷嬷,夫人这么烧不会烧出问题吧”
嬷嬷看芍蘼烧的小脸通红,心里也荡起了秋千“应该不会吧,老奴再把李太医叫来问问”
“不用了”巢叶嬴带着李太医姗姗来迟。
“将军,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身体上的确是高烧不退,按理说喝了汤药也该见好,可是听闻夫人目睹了父亲去世,想来是心魔难除,这臣可是真束手无策”李太医把脉之后还是摇头“不妨给夫人以热酒擦拭身体降温,兴许好的更快些”
嬷嬷忙拿了一壶酒倒入碗中,巢叶嬴接手:“你们出去吧,我亲自来”
嬷嬷带上了房门,擎木还跪在夫人屋子门口,见秀英嬷嬷一干人出来,沙着嗓子问道:“夫人还没醒?”
秀英嬷嬷点点头,并肩和采园走出大院。
“听说擎侍卫冒死开弓射杀了夫人的父亲,导致大军开战,惊吓了夫人,才让夫人从苓国回来就病倒了”秀英嬷嬷小声道:“擎侍卫在韩耀国可是英雄,一举为将军拿下苓国扫除后事,可在夫人这,到成了千年罪人”
“谁说不是呢,让将军也难做人,一面是夫人,一面是出生入死的竹马,也不知姑娘醒了,看没看见这事的来龙去脉,毕竟将军瞒着姑娘这么大的事都不曾商量”采园端着水盆,望着手帕上的汗渍不免叹息。
“男人的事何须和女人商量,夫人好歹也算嫁了过来,忍痛离了苓国也挺好”
一室静谧,巢叶嬴用酒擦拭她烧的滚烫的后背,连后背都烧的发红,嘴唇干涩的起了薄皮。
她昏睡的时候,秋娘来看过她,秋娘原是苓国的庶出公主,父母当年虽尚在,但不受宠爱,苓国已灭,她倒是最冷静的一个。
“从前只把苓国看的太重,如今苓国灭了,我心里倒畅意的很,株海楼还在,我也得为我自个儿活着”
“这可不像你从前为了保护苓国,要生要死的”
“那时还有苓国的弟弟妹妹,我这个庶出女儿虽为庶出,可也是长公主,我不顾旁的,也不能不顾我的弟妹,如今他们都薨了,我也得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
“本王以为,苓国灭了你得是第一个随他们去了的人”五王爷站在芍蘼的床榻边,见秋娘的情绪没有一丝波动,倒也稀罕。
“不值当,你看妹妹倒哭晕过去,有什么用么”秋娘用手帕擦擦手转身就离开了将军府。
公子盖也没有多逗留,只说现在形式不好,不宜在将军府多待。
巢叶嬴日日夜夜守在她的床榻上,也总算让她高烧退了大半。
“秀英嬷嬷,帮我拿杯水,得给夫人灌点水下去了”
采园扶起芍蘼,嬷嬷端着水小心翼翼的给她灌下去,没想到芍蘼竟能主动喝起水来了。
“夫人!夫人”
“渴……”芍蘼的声音像只公鸭子,刚说完一个字,嗓子就火烧火燎的疼,几杯水喝下去,方才恢复点血色。
“我去叫将军来,将军一定喜悦坏了”嬷嬷跑了出去,芍蘼转了个身:“把门关死”
“夫人……”
“把门关上,你也出去”
采园看她不理睬自己,只得反插了门,不一会巢叶嬴就过来了,见奴仆跪在外面,吩咐道:煮一碗白粥来”
他敲敲门,没有人回应,擎木听说夫人醒了,也直起身子跪着。
“芍蘼!你饿不饿,想不想吃荷花酥啊!”
还是没人回答。
“你不说话我可进来了”他使劲推门,门被卡的死死的。
“芍蘼,我知道你怪我你怨我,我不狡辩,任打任骂!悉听尊便”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巢叶嬴一把踹开了门锁,芍蘼在床脚抱住自己,缩成一团。
“芍蘼……”
“出去”
“我临时收到的密旨封杀苓国,可是我真的不知你父亲在其中,若知道,我也会提前周全,怎么会让你为难”
“我现在才明白,明明你出征之前可以知会我一声,原本也不是什么大场面,原来是存心瞒着我算计我!已经想好了要端了苓国”
“我打谁,我杀谁,不是我一己私欲,我也是奉陛下的旨意,替他们做事!就算我事先知会了你,你会满心欢喜的送我离开?还是直截了当的在军营截杀我?你什么都做不到!”
“这个暂且不提,你敢说你从头至尾都不知情皇上要灭苓国!”
巢叶嬴气的深吸一口气,从床上把芍蘼背了下来,让她直面擎木。
“夫人,行军抵达阿寒国的前一晚,将军还派人写信给皇宫,为夫人请一道苓国皇宫的通行证,书信的拓本就在我的房内,您不信大可去翻,将军真的毫不知情”
芍蘼别开脸:“那箭矢从你们的队伍里射出来,这总归不是我看花了眼吧”
“父亲的后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巢叶赢坐在她的床沿上“人既然已经不在了,你也别闷闷不乐,我也在尽力寻找这人,总归他对韩耀国来说也是个功臣,我也不能多加责怪,来,吃点东西”
芍蘼看着他手里的白粥,眼眶干涩。
巢叶赢看跪在地上的擎木低着头,不由得干咳:“擎木护主不力,罚他在此跪上三天,该过去的也得过去,且伤心几天,头七过了之后,你我都休要再提起了,这里是韩耀国,不是苓国”
她抬起头,巢叶赢已经吹凉了白粥放在她嘴边,她只好吃进口中。
见芍蘼情绪被压制住了,采园顺势把帕子递给巢叶赢,他把芍蘼哭花的脸擦干净,哄着芍蘼入睡。
几夜疲惫长途跋涉,多难过到底还是睡着了。
巢叶赢来不及脱下衣裳,被子里实在是太过温暖,温香软玉,他的手刚触碰到她的鼻尖,芍蘼就打了个喷嚏,吓得巢叶赢不自觉的缩回了手给她掖掖被角,反应过来倒是无奈的笑笑。
自打成亲以来,安稳日子似乎过惯了,征战沙场虽是极好,可是实在想多多的陪她,哪怕骗着她,哄着她,看着家里还有人等他,就算是杀光天下拦路人,也要不惜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