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影忍不住又想了想过程,刚刚南风在书房正读着书,自己便把路上碰见云起起的事汇报一通:云起起被九品高手堵截在竹林一带。只见自家爷他丢下书就踏马奔向竹林方向。
影琢磨,这王妃在王爷心里实际上是很重要的,他一路跟着,琢磨着到时候能打打下手,却不料到竹林的时候正看见王妃将那九品倒挂在树上吊打,好不凄惨;他本以为王爷怎么着也要去安抚几句,却不料爷竟然一句话没说,踏马走了,走到断壁残垣处,望不见王妃一行人的身影时才停了下来。
影有些不解:“爷不安慰几句王妃吗?影见王妃挺害怕的。我们来这儿干嘛?”
“本王出来看风景不行?”南风抬头,天上连个月亮都没有,却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这里风景看上去不错;再说她能需要安慰?你没见她都把那九品挂树上了……你能把那九品挂树上呢?”
“影不能。”暗卫低头认怂:“那是九品,影打不过。”
“那去吧。”南风指着刚刚那片竹林。
“去干嘛?”影卫问。
“去围绕那竹林跑十圈,练功。”
“是!”影卫抬头看了看丝毫没有风景可看的四周,猝。心中不解,于是他又问了个问题:“影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问吧。”
“爷不去安慰王妃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救成王妃,只是安慰会显得没面子?”
“本王突然觉得十圈太少了,跑二十圈吧。”
眼看着自家爷的脸越来越黑,虽然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爷巴巴跑来救王妃,却连一句安慰都不给呢?但也不敢再问,老老实实去跑步了。
跑完第十九圈的时候天刚微微亮,影看见自家爷还站在原地,他在这里站了一夜,不知在想着什么,眉头紧锁着,脚边湿透的衣摆早已结成了冰,不过他已经见惯了这样的爷。
“爷,跑完了。”影气喘吁吁道。
“嗯,饿了没?”
南风第一次问他饿不饿这种小事,他警觉自己犯了错,抱拳垂首:“属下不饿!”属下不敢在您面前饿。
“不,你饿了。”
“啊?”影有些懵,但还不敢反驳,又抱拳道:“是,属下饿了……”
“那,走吧。”
南风使内力化去一身冰渣渣,跨马而上,一身亚麻棉布的睡衣带着垂感,墨发随意乖张的绑着,踏马在清晨的京都上,引得一众早起的少女不断回头看他。
影不由得看了看自家爷,心道,哎,爷长得帅,不嫉妒,不嫉妒,爷配。
只见自家爷一路直行,走到了烤红薯的摊位上,道:“既然饿了,就给你买几个烤薯吧。顺道带些回去,她也爱吃这个。”
最后,影有些木讷的看着自己怀里几个小号的烤薯,又看了看自家爷怀里那几个大号的烤薯,惊醒了心里的委屈: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被顺带的……
给姑娘家买个烤红薯值得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夜?如此,影卫觉得怀里的烤薯突然就不香了……
南风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他想,大约云起起每天早上给他烤薯时候的心情跟自己此时一样吧,嗯,愉悦。
他大跨步走向梧桐苑,云起起似乎刚起来,他踱步在门口,心里又练习了一遍练了一晚上的那句话:呐,侍卫练了一夜的功,给侍卫买早饭,顺带给你买了烤薯!
“咦?”小离听见门口有动静,打开门就看见南风杵在门口,她有些惊讶,但觉得还是要先报告自家小姐:“王妃,王爷来了!王爷大清早就来看你了!”
南风满头黑线,巴不得堵住小离的嘴,心道真是什么主子什么丫鬟。
云起起穿着里衣跑到门口,见南风还是昨晚那身衣服,关心道:“卧槽,王爷你一夜未归啊?昨天那大半夜的出门就没回来!?你老人家穿这样出门不冷?”
“吃!”南风瘪了凉薄的唇,把红薯丢在云起起怀里,阴恻恻丢下一句话:“最好撑死你!”
云起起看着南风大跨步离开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嘟囔道:“大清早的,吃火药了啊?咦,烤红薯,还是热的!小离快去告诉安然,早上别做我的饭!”
暗处的影卫看着自家主子嘴角浮起的那一丝笑,心里啐道,一股子爱情的酸臭味。
朝堂──
“探子来报,说北悦那边来了使者,北悦想同我南齐修百年之好,愿送以北悦大将军李娩娩与我朝联姻。”皇帝若有所思的看向南王:“南王你如何看此事?”
“微臣,并未觉得有何不可。”
“你南王认为本朝何人能与他北悦大将军相匹配?”皇帝心知北悦点名要南王与其联姻,为表达诚意,愿将其大将嫁于手无兵权的南王。可他还是要试一试:“听说,那北悦大将李娩娩不仅武艺超群,容貌也是一等一的。”
“他北悦乃兵败之国,李娩娩虽是一国之将,但此次战败正是李娩娩用兵不治。”南风语气平淡:“虽是北悦的大将,也是北悦的罪臣,我南齐人人金贵,谁都能配的上一个罪臣。”
“南王此言差矣。”右丞相上前一步道:“虽是败兵之臣,但胜负乃兵家常事,北悦既然想与我南齐重修友好,我南齐定要重视,不可看轻了瘦死的骆驼。”
“爱卿说的有理。”皇帝道:“那爱卿觉得,何人能与此将相配?”
“北悦既然以大将军和亲……”右丞相瞟向南风道:“南王文质彬彬,相貌出众,又盛得皇上您的喜爱,自是最佳人选。”
“微臣认为不妥!”云天一步踏出:“李娩娩乃是一武人,而南王乃文人,并不合适。”
“左丞相莫不是有私心?怕北悦大将军位份太高,会压了您的宝贝女儿?难不成要将李娩娩许给我国南毅大将军,如此登对,日后岂不是会为南齐埋下隐患?”右丞相上前一步:“皇上,请您三思。”
“你!”云天恼怒道:“皇上明鉴,微臣再过半月就要告老还乡了,此时说得是最后的几句良言。”
“哎──”皇帝抬手止住众臣的争吵:“此事,南王即是主角,才最有发言权,南王你说说,你可愿意迎娶李娩娩?”
“微臣,不愿。”南王道:“女子吵闹,微臣一向不喜府中吵闹。”
见南王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拒绝,皇帝心下安定,道:“北悦使者还在路上,不着急,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朝堂之外,天际辽阔,高阶之上却只余南风与云天,并排而立。
“我不知你做何打算。”云天沉了声音:“三兵虎符我已交与你,你今日设计要娶北悦将军……若他日起起受了伤害,老夫做鬼也不会饶了你!”
“左丞相再过些许日子就要去边城了吧?这倒是条好的退路。”南风面沉似水:“本王既然已经答应你不伤云起起自保她平安,只是丞相也别忘了你我当初的约定。”
“这些年,你在我眼皮底下利用我做的那些事,我何时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云天道:“亏欠你的,老夫一直在还。。只是,我家起起爱你,老夫无可奈何,老夫惟愿她平安健康。”
“哼!”南风大踏步走下阶梯:“那左丞相好自为之,还希望左丞相回边城的路上,能一路顺风。”
云天征了征,面容染上苦涩,却道:“有劳王爷费心,老夫定一路走好,毕竟老夫还有一女,要活着才能护她一生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