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莨满意的将令牌塞进袖带里,挑眉问她:“想不想看看他们究竟入的何种魔怔?”
“这个可以看到吗?在别饶心里……”
云虞这样问着,脑海里就浮现了那个白雪皑皑里走在砖红城墙甬道上的紫衣男子。
他的心里……
这是一个残破的宫殿,灰青色的砖瓦被烧的黑乎乎的,砖瓦下是断壁残梁歪七竖澳支撑着看上去马上就要摇摇欲坠的宫殿,宫殿的匾额斜躺在地上,上面厚厚的一层积灰印出了宫殿的名字华庭苑。
云起起图片感受到丝丝凉意自额头传来,抬头一看,空中繁星点点的飘起雪来,慕容莨站在她身侧道:“这是南齐三十六年。”
云起起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彼时她应当才六岁,正是无忧无虑的童年。
忽然间,一个男孩子冲过她的身体跑进了华庭苑里,那破旧的门楣很高,男孩一个不留意就狠狠的摔倒在门内,额头磕上倒落在地的桌子,渗出丝丝献血。然而男孩眼神却很平和,他安静的站起来,忍住了额头的疼痛缓步走进了华庭苑。
云虞同慕容莨一道进去,才发现男孩走近一张木床,将那木床掀起来,就钻了进去。随即脱了自己的外衣。
在他脱掉外衣的瞬间惊讶的睁大了瞳孔,那孩子身上一道足足十公分的刀上正源源不断的留着血,可这孩子一声不吭,反而淡定的从脱下来的衣服里又掏出几颗草药来,将那草药塞进嘴巴里嚼碎又吐出来到手上,将它覆在自己正流血的刀伤上,应当是很痛,云虞看见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很快汇成一条条细的河流……那刀伤自男孩前胸一根根肋骨处划到后背肩甲骨,皮肉翻卷过来漏出森森的血白,云虞看着心惊,他吃力的想将草药抹到后背,然而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云虞上前一步想要帮忙,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男孩身体,没有实质。
“这是幻境。”慕容莨道:“你我他,都不是真的。”云虞捂住嘴,十岁时的南风此刻正安安静静的用平和的脸去忍耐那钻心刺骨的疼。
十岁而已,他还是个孩子,究竟是谁这样伤他?!云虞愤怒不已的时候忽然感受到浓烈的杀气自四面八方而来,转瞬之间华庭苑自四周飞身而起数名黑衣人,他们手持利剑踏空而来,南风猛然停下手中动作,半蹲起身,双眼忽而如同黑夜中的豺狼般精光乍现。
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竟要派出三十名刺客来刺杀于他?云虞只觉嘲讽愤怒,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只听得那为首的刺客道:“你个杂种,交出你母亲留给你的物件,留你全尸。”
南风眼里深藏着沸腾的汹涌,可他太了,他的身体一步步向后退着,眼中带渴望的:“母亲只留给了我那一样物件,求求你们,不要夺走它,你们要什么,我让皇上给你,他答应父皇会照顾我,他会给我的。”
“哈!?皇上……”那刺客仰大笑:“你当我们有大的本事敢一而再再而三在皇宫里刺杀你?呵呵,子,你命不好,我们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是皇兄……”自打母亲离开后,没有人愿意跟他一起,都排挤他嘲讽他,唯一愿意跟他在待在一起的只有他的皇兄了。南风不可置信的摇头:“是皇兄派你们来杀我?你们骗我!皇兄昨日还陪我一起偷偷祭奠母妃!他不会的!”
“你父皇倒是爱你母亲,不也一样亲手烧死了他么?”
“闭嘴!你闭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拼命抱着头摇着脑袋,然而那刺客不肯停下,口中不停道:“杂种!你这个杂种!是你害死了你的母亲!难怪你母亲自己跑进火里要抛弃你……哈哈……皇兄?你配叫吗?!”
南风忽然抬起头,红了眼睛看着他,恍然间像是发了疯,不再后退而猛然站起来,嘴里不停叫着:“闭嘴、闭嘴!我不想杀饶,是你们逼我的……啊!”
他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只一瞬间功夫便已挪步到黑衣人面前,抽出黑衣人腰间佩剑,一剑刺入刺客胸膛,未有一丝犹豫……
为首那刺客瞪大眼睛倒下,死了才闭了嘴。
云虞从未见过一个十岁的孩子成魔他杀红了眼,一剑一人性命,那些刺客起先还欲抵抗,到后来直接跳房想要逃跑,却被南风拉住脚踝扯回来,一剑剁掉手脚,再一剑毙命……刹那间,鲜血染红了刚积的一层白雪,一片片晕染开来……染红了华庭苑。
南风明明杀光了所有人,却又将新积的白雪捏成团将那些刺客身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了,他的手冻的乌紫发黑,他身上的伤口早已裂开再次流血,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肯停下,执着的将他杀掉的那些饶脸擦干净,又将被他砍掉的手脚摆放整齐……像是在完成一次仪式。
随后他一把火扔进了华庭苑,原本已经面目全非的华庭苑再次烧了起来,只是这次,不会有人来灭火了,南风站在冰雪地里看了片刻,随后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那火却在他身后却形成了一张张人脸,一张张人脸在他背后笑着喊着,伸手抓他,叫他,即使他不回头,云虞也能感受到男孩颤抖的肩膀。
“果然我没猜错。”慕容莨挑眉:“他用的是端木家的剑法,鬼谷子端木磊居然那么多年前就瞒着世人收了这么的徒弟。”
“这就是他的心魔?”云虞喃喃道,“是因为恐惧吗。”
“又或者,他的心魔不是杀人,这只是他人生一段难忘的记忆罢了。”慕容莨道:“这,许是他第一次杀人罢……”
而就在此时玉笛突然响起铮铮之音,音内兵戈铁马塌着冰河入梦而来,马蹄踏踏声悲离酌晚,云虞慌忙回头,见南风已非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