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绾怔怔的看着犬绒掌心那带着诡异暗纹金色铃铛,而后嗓音沙哑道:“如何能救他,不让他如这般……”
“这般癫狂。”
时绾似乎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犬绒并没有感到惊讶,亦或者如方才离清那般,根本不在乎。她的眼里,只有离清,旁的物事,已经如不了她的眼。
纵然离清被钳制,被俘获,被侮辱,被强硬压着脑袋趴在栏杆上看着离清的时绾,眼里的情绪依旧是充满了恐惧,仿佛不认识离清一样。她大概知道了平怨道人以她为威胁,逼迫离清束手就擒,所以才那般,沉默。
看着离清满面屈辱,亦是,强忍着所有的绝望,吞了压在口中的叫喊。
“我不知道,不过这铃铛,似乎有摄魂的功效。离清如今神志不清,全拜这铃铛所赐。”
“而且,离清又是何时被这铃铛摄了心魄,我一概不知。”
提到摄魂,犬绒猛的想到了远在碧溪镇的胖婶,胖婶虽魂魄健全,但沉睡不醒,浑身冰凉宛若死人。莫非青平镇傀儡,皆是由这一个能够摄魂的铃铛所制?这么说来,也并无道理。傀儡被控制,林逸等人也并没有发现那些傀儡皆是被人抽取了灵魂,变成了一具躯壳。
虽然只是猜测,但这一切却合乎情理。现实里,在一行人来青平镇时,平怨道人并未死,离清也尚且活着,只是那时,谎称自己为时笙的离清身旁,并未见到时绾的身影,亦或者说,时绾早就已经死了。
现实中平怨道人死时,摄魂铃并不在他身上,所以,制成青平镇众多的傀儡真凶,只可能是……离清。只是不知道他制造那么多傀儡是为了什么。报复平怨道人,也不至于加害他人来达到他的目的。
况且当时平怨道人失去了能够控制离清的摄魂铃,又怎么可能是身为大妖的离清的对手。离清放着仇人不杀,反而制作傀儡害人,这事,尚且要等到出了梦境之后当场质问。
犬绒在观察摄魂铃的时候,她没有发现被摄魂铃控制的离清,眼神有一瞬间的挣扎,一双眼睛猩红,尖锐的獠牙,也伸了出来。就在她转身,将摄魂铃靠近离清时,离清突然发狂,那带着尖利指甲的手,直接抓向了她的脸。
犬绒是蹲着的,加上离清动作迅速,距离又近,根本躲闪不及,可是她没有想到,一具温热的身体,直接将她扑倒在了地上,伴随着一声闷哼,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荡…
空荡荡的流云阁,似乎瞬间寂静了下来,犬绒被时绾压在身下,白袍铺陈一地,上面沾了点点血液。时绾身上很暖,带着熟悉的浅香,就算轮回多少世,她也不可能忘记的,在那一刹那间看到时绾的眼睛。
刻骨的,深邃的,漂亮的黑眸……
犬绒躺在坚硬冰凉的地板上,黑沉的瞳孔微缩,她楞楞的看着脸色苍白嘴角渗血的时绾,目光向后,看到如疯狗一般的离清再次挥爪。
她抱着时绾在地上滚了一圈,从地上站起来,手中握着离清那把暗红色的剑,剑尖,指向了离清。剑上,尚且带着平怨道人的血液。
“哈哈哈……”
离清忽然咧嘴笑了,本就艳丽的面容此刻越发的勾魂摄魄,他将沾着时绾血液的那一只手递到唇边,伸出舌尖慢慢的将那些血液舔舐干净。妖气,浓重的妖气萦绕在这流云阁里。
他似乎察觉到了犬绒的身份,所以才会有敌意,因为,动物天生具有领地意识,这也是导致离清摆脱摄魂铃发狂的一个重要原因。
只是如今,犬绒扭头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时绾,她后背被抓伤,留下了五道深深的血痕,血流不止,暗色血液浸湿了她的白裙子。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试图压下心里的无尽愤怒和心疼。
手上的暗红色长剑忽然变得灼热起来,离清抬眸邪邪的看着犬绒,像动物一样,继续舔着手背。在他朝着她扑过来的时候,犬绒挥剑挡住了他的利爪。
剑刃与锋利指甲相撞,犬绒虎口发麻,她快速用力扭曲剑身,剑刃划破了离清掌心,血液,喷洒。而离清似乎不怕疼一样,又朝着犬绒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犬绒扬手,便扔出了一团黑色火焰,离清闪身躲过,黑色火焰一接触到地面便消失不见。犬绒便趁着他躲闪之际不再后退,在他靠近她的那一刹那,直接,将手里的剑搭在了离清的脖子上,剑刃锋利,划破了他脖颈肌肤,点点血液,顺着细小伤口流出。
未曾想,即使长剑搭在要害之上,离清也没有任何的停顿,他直接伸出爪子,一把掐住了犬绒的脖子,将她狠狠的按在了柱子上,另一只手抬起,锋利爪子就要贯穿她的心脏。
就在那只手快要刺进她的心脏时,满脸癫狂的离清突然不动了,静止在了那里,与此同时,他被长剑削掉的一缕青丝,也停滞在了空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犬绒呼吸困难,额角青筋暴起,被按在朱红柱子上,脊背骨头撞在了坚硬柱子,疼的厉害。在离清扑过来的刹那间,犬绒的第一反应便是挪开了放在离清脖颈边的带血长剑不让剑刃抹了他的脖子,是以,躲闪不及,差点被他锋利的爪子刺穿心脏。
恍惚间,犬绒看到了清和,他缓缓的从流云阁门口走进来,青袍晃动,一张清俊脸上无喜无悲。他走到离清旁边,轻轻的在他额头一点,离清便倒地昏迷不醒。
失了禁锢犬绒这才顺着冰凉柱子滑落坐在地板上,捂着脖子艰难的喘着粗气。
“时绾受伤了,你去看看。”
犬绒抬眸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清和,清和闻言,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眼神,讳莫如深,深不可测。而后,只见清和抬手,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时绾消失,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昏迷过去的离清。
“有意义吗?”
“插手这件事?”
“莫非是忘了,这只是刘虞山的一场梦。即使改变了梦境里的一切,然而,现实还是现实,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清和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勾着她的下巴,目光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