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八章 梅园(2)(1 / 1)梓桐尧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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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君岚瞥了怀玥一眼,伸手去拉住她的缰绳,示意让她打住,一边又对着习清扬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习兄,我只想知道我姑姑的下落,还望告知。”

老四习清扬张口欲言,却被老二花文风挡了回去。“你对魔头示好?见他只能拔剑,谈什么感情?柴华敢下血书,难道还怕付出代价?”

习清扬蹙眉道:“子敬兄,今日是要问清事情原委,而非……”

他话未说完,花文风又插嘴道:“事情摆在眼前,还需要问清什么?还是说,明帆你有意包庇这个魔头?”

老三周成道:“哎哟,子敬兄何须怪罪,明帆是淑人君子,凡事要求公道论处。如此也好,能堵住悠悠之口,往后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说完,后边的人也跟着附声迎合,好不热闹。

柴君岚听他们绕着习清扬的话兜兜转转骂了一通,最后连那点耐心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冷笑道:“看来子敬兄是觉得自己比我清高了?呵,那许家的事情怎么说?”

众人没想到他忽然话锋忽变,可花文风一听‘许家’二字徒然一惊,紧绷着脸,连青筋都突了出来,“你想说什么?你莫要妄加断论栽赃于我!”

柴君岚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可眼神幽幽,又骑在马上,整体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他略微俯身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几个为人如何,做过什么事,有几件是我不知道的?当初还是兄弟,我给足你们面子,只字未提,也从不追究。你们只知我涵养深,不会计较,却未想过我也会翻脸无情的!”最后一句用内力带了出来,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对方的坐骑被吓得原处顿足打转,啸声不断,站着的人不动,但内心多少被波及。

终于,刚才还义正言辞的二君子和三君子没了声音,不敢说话了,手放在剑柄上,准备动手。

众人或是即刻或是悄悄地做了起势,剑拔弩张的当儿,却听见娇柔的嗓音在半空响起:“众位,还请让一让。”

怀玥循声看去,见严府朱门前让出了一条道,严烟朝两边侠客世交都略微施礼,这才缓缓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严烟方才站得有些远,她没看清,如今走近了,方知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藕荷罗绸对襟衣衫,衣裙之间是一条月白束腰裙带,不挂女儿家叮当耀眼的饰品玩意儿,倒生出几分武林世家的简约大气。她这一路走来,嘴边始终含着三分笑意,目光毫不畏缩,却也不看旁人,礼仪姿态皆是恰到好处。

严烟来到柴君岚马前,像看着一个许久未见的故友寒暄道:“君岚,好久不见。”

柴君岚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严姑娘找我是有什么话要说?”

严烟道:“其实姑姑来的那一天,我也在,她来找我娘讨说法,被几位叔叔伤了,可他们也是逼不得已,不是真的要对姑姑动手。君岚,不要伤他们,好不好?”

怀玥本着对漂亮脸蛋的喜爱,看严烟多少觉得顺眼,但也是止于顺眼。这会儿听她走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要柴君岚绕过那些伤了柴姑姑的人,难道就凭你的美貌,还想让人放下心头大恨,不成?她压下心中怒意,换了质问的方法道:“严家姐姐,婚事之后,齐云之巅之后,柴姑姑受伤之后,你就只有这一句话吗?”

兴许‘逃婚’一事仍旧是她心上过不去的坎儿,严烟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怀玥又想逼问几句,柴君岚却伸手在她手腕上拍了拍,不同于之前的示意,轻轻的几下,竟有些像是安抚。他的视线从严烟脸上,顺着四位君子,掠过众人,最终落在了严府大朱门前的严夫人身上,“严夫人,我原本是不打算来平江,可有件事我得给严烟一个交代。”

严烟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君岚?”

柴君岚道:“柴严两家的婚约就此作废,以后赏罚令也用不到严家身上,至于其他人,你们自求多福吧!”打出一记暗器,勒马领着众人转身离开了。

严家门前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各个心生疑窦,心想难道柴君岚如此声势浩荡地领着一行人来了平江,就只是为了与严家解除婚约?何苦来哉?

有人说,难道是看严家门口人多势众,一时不敢动手,才故意挑起婚事来说?四君子的三位君子自然同意,可以前和柴君岚相识的一听,便知道这是无稽之谈。

严夫人刚缓了口气,心里提防着柴君岚,她让严烟离暗器远些,找个厮儿来取下。严烟却道:“娘怎么还记他的仇?”众人都在暗器一臂之遥围成一个半圈时,严烟想都没想就上前拔下暗器,将暗器尾端系着的字条解了。

那字条上写着九个字:“此后江湖两相忘,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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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首,柴君岚领着人招摇过市,又经村庄小路过去,随意绕了一大圈,才回到梅园。

怀玥骑着马跟在他身侧,一直念叨,“提什么江湖两相忘,断了婚约可以,聘礼总不能便宜了他们啊!你这是抛金子给人当嫁妆啊。虽然你不缺钱,她也不缺,可你把东西留在那里干什么?不是说找柴姑姑吗?结果姑姑不要了,还顺道给人解除婚约,成全她和沈壁!你怎么不让严夫人过来求你解除婚约?当初不是十里红妆到严家下聘吗?那就让她拖个十里红妆归还啊!你看她家中那么宽敞,那些聘礼肯定卖了!”不是自己的钱,可听着就肉疼。从来没富裕过的人,钱财与性命的重要性对比几乎没差多少。

玄水在后头听着,却是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柴君岚嘴上仍旧是那似有似无的笑意,不知是涵养深,还是卸下了婚约约束的担子的关系,这一路上听她絮絮叨叨,竟然也没制止。“那些东西我用不了,拿回来转送也不礼貌。我要是从那些聘礼里面拿一箱银簪金链子送你,你肯要吗?”

怀玥指着他的马反驳道:“那你可以卖了啊!多少换点钱回来,怕钱没价值,那就换点金条压床底也行啊!”

柴君岚轻快地笑,摸了摸自己的马说:“看不出你还是个小财迷。”

“你......”这与她是不是财迷有什么关系?怀玥觉得这大冷天的,人都气暖了,不招惹魔君的事又给抛诸脑后,只想着教训败家子:“钱是生活根本,没钱有温情,肚子不会饱!”

柴君岚笑着点头,“嗯,听起来煞有介事。”

他们来到梅园附近的村口时,玄字卫自行回了听雨春风阁,安莲姑的下属则跟着他们回梅园。怀玥往后瞧了远去的玄字卫一眼,问道:“柴姑姑会怎么联系你?”

柴君岚道:“她的赏罚令和兵器都在我的手上,即便知道我在平江,也不会贸然出现。我想着,可以先等沈壁回来。”

“……“这是南墙未倒皆重来,入棺不死心犹在吗?他怎么像是等着旧情敌回来助他一臂之力?怀玥不敢多想,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肯定是傻了。再不然,就是柴君岚疯了!

柴君岚让安莲姑的人先回梅园,任由他们的马在林子里踱步前行。梅园地处偏僻,城外又没有城里热闹,唯一的暖意也只能由枝丫上初冒的绿意衬托出来。他们一个骑着雪蹄青骢,一个骑着流星黑骝;一个白衣胜雪,一个红衣似火,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特别突兀。

不知过了多久,柴君岚忽然叙说起来:“其实……我与沈壁的恩怨始于柴严两家的婚约,即使沈壁不出现,也会有第二个人,严烟最终都不会与我在一起。下聘当日她不见我,后来也躲着我。一年前,她被严家的执法逼得走投无路,我将她带回了梅园,还答应替她去救沈壁。她觉得内疚,想从此与沈壁断了关系。大婚当日,唯有习清扬几位兄弟和道上的朋友作见证,她却因为收到沈壁受伤的消息就匆匆离开。你知道吗,我挽着她的手,连大门的门槛都还没来得及跨过去……”

缘分这东西就是磨人,不是你的,山穷水尽,兵法用尽,也不会长久。

沈壁与严烟认识才一个月便私定终身,他是桃花门后人又如何?是柴家九孙又如何?是第一君子又如何?

正因如此,落山崖下醒来后,他不恨沈壁,也不怨严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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