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哥哥回信还说除夕才回来,听说姨姨这请帖还请了哥哥的?”她坐在榻上翻看着邓家送来的请帖有些不解,原本这次宴请就没有张扬,请帖也只送了孙家、尚家、何家和夏家,怎么现在还要大张旗鼓地要送去澹雅书院,“时间倒是充裕,五天后呢。”
夏家虽说在广陵,可离京城原本就近,往前数个百来年,一直是隶属建康的,本朝定都建康后,将江北一侧全部划了出去,实际出去渡江的时间,陆路大半日便能到。看邓元霖这宴请的时间,倒确确实实可以看出他请的十分诚心,甚至留出一段足够人慢慢斟酌的时间。
“不是你姨姨的意思,听她那话仿佛是元霖自己的意思,不但给你哥哥递了帖子,还有元霁和陈子尚。”夏夫人也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帖子是以邓元霖的名义递的,可却是邓夫人亲自递来的,问她缘由她也说不大清楚,“送去你哥哥手上便是你哥哥的事,来与不来他自己做主吧。”
这世上很少有人能抵挡情真意切的邀请,尤其这人还是迄今为止最年轻的举人,这对同时学子的人而言,实在是难以拒绝。
夏竹清是两天后来到京城的,他对邓元霖此人慕名许久,接了请帖没有耽搁就立即动身,与他同来的自然还有陈子尚和邓元霁,陈子尚受邀前来被邓元霁带回邓家安置,夏竹溪一眼没有看见陈子尚还没来得及失落,就被夏竹清拉到屋里。
“我问你,上次你送东西去书院,除了书信,还送了什么?”上次夏竹溪遣人送东西到书院,小厮将东西落在了夏竹清那儿,好一阵才想起回头去取。他将东西交与小厮前早已打开看过,鸡血石的品质较家中那块鸡血石摆件不遑多让。
“还有一块鸡血石,我让陈子尚给我刻章来着。”夏竹溪耸耸肩,“库房还有一块是留给哥哥的,我挑的时候拿的可是小的。”
“哥哥总不是为了块玉石来兴师问罪的吧?”夏竹溪皱着鼻子做出羞他小气的模样,夏竹清到是少见的没有去哄她,沉默半晌。
“家里哪里来的那东西?”
“说是外祖母送来的,从前鸡血石还不这么难得的时候人家送的。”她见夏竹清神色略略有些放松,又追问道,“怎么了?”
“家里突然有了上用的东西,我可不是得多问两句。”夏竹清松了口气,揉着她的脸蛋有些抱怨,“但凡你在信中多写些家里的事,我也不会如此。”
“哥哥该不会是因着这事才到京城来的吧?若是有惑来信一问就好。”
“当然不是,主要还是想结识一下元霖兄。”夏竹清说的诚恳,他向来觉得自己于念书一事上优于常人,从小在广陵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的,前次下场又是一次考中秀才,心里更是十分优越。
不过,纵然别人夸赞他时常用天资聪颖一词,可他心中还是能清楚知晓自己不过是天资不错加上埋头苦读罢了,猛然听闻有人未及弱冠便能夺得京城的解元,少不得想要结交一二,毕竟这位才是真正的天资聪颖,再加上邓元霁拿出来的一些邓元霖的文章,夏竹清总觉得这位世兄转年会试或许能轻易考上会元。
“我也想认识元霖哥哥,前次去尚府只见到女眷们。”夏竹溪现在回想起上次去尚家的情形都觉得有些无趣,“尚少夫人很是端庄大方,只是也太端庄了。”
“毕竟年长你许多。”尚少夫人也算是京中的大家闺秀,何况嫁作人妇之后总会更加沉稳端庄,“再者说,或许也是因为还不熟悉,你在初见的人面前,也不像在我面前这般跳脱。”
“年长的姐姐们,确实都不怎么亲近人。”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张沛妍的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安起来,勉强转了话去问夏竹清,“哥哥预备什么时候去外祖家?”
“自然是越早越好,父亲说午后就去。”说起来夏竹清对于要去见外祖这件事也有些紧张,毕竟除了书信往来还从未见过,自他开始念书同外祖父的书信就未从间断过,从书信上看来,这位外祖是一位十分周正严谨的人,不知见了面是不是也那样,“你觉得外祖父外祖母是怎样的?”
“外祖母很是和蔼,同母亲没有什么不同,至于外祖父……”夏竹溪突然不知怎么形容起来,虽然他在书信中的言辞总透露出不可违抗的意味,但真见面时又觉得他就是那样普通的喜爱孙辈的老人家。
“外祖父也很和蔼,哥哥不必紧张,都是自家长辈,又不让你去考学。”
两人说了这一会儿话,也差不多要用午膳了,夏竹清回府匆匆见了一面父母就到了她这里,两人一说话就忘了使人去他的院子让人备膳,“都快午膳了,哥哥在我这吃吧?”
“自然在你这里吃,我那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哪儿能有吃的。”夏竹清扫了一眼她的手,被风筝线割破的伤口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疤,“你这手指上的疤还未消?”
“每日用陈嬷嬷给调的药膏敷,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夏竹溪摊开手掌,凑到他面前给他想叫他自己看看,“哥哥眼睛真尖。”
“你少多话,既有用你就好好地敷,这么白净的手里留了疤痕多不好看。”夏竹清想起陈嬷嬷偶尔得空去瞧陈子尚的时候,好像也带过不少药膏,那药膏看起来也像是自己制的,便以为是当初一起同她放风筝也伤着哪里留了疤,不免又唠叨几句,“陈子尚平日里好像也敷药膏,幸而上次没有伤着他,不然还真不知怎么同陈嬷嬷交代。”
夏竹溪记得邓元霁信誓旦旦地说过,陈子尚上次并没有伤着。陈子尚于受伤一事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遮掩,即是如此,他敷药就是为了去手臂上的疤痕,也不知她上次让豆蔻送去的那些药草有没有派上用场,他手臂上的伤痕有没有消退一些。
夏竹溪想着这次宴请见着陈子尚一定要问一问他手臂上的疤痕如何了,只可惜她现在不在广陵家里,不然可以问陈嬷嬷缺些什么,也好帮她寻一寻。
“又发呆了。”夏竹清抬手往还放在自己面前的手掌上一打,啪的一声清脆悦耳。
“哎呀,疼!哥哥真讨厌。”夏竹溪收回被打的通红的手,心疼的自己吹了吹,“哥哥还是赶紧吃,吃完快些走吧,就知道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