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格外的大,人们都说瑞雪照丰年,明年必定是好年景,人人都为这场大雪而欣喜时,一个坏消息传来,北方渠县遭受匪患,百姓流离失所。京城里又都人人自危,唉声叹气,好像土匪已进了自家一样。
就在大家都悲天悯人的时候,一个好消息传来,因为大雪封山,山里的土匪出不来,渠县也不再受到土匪的侵扰,人人双掌合实,感叹着苍天有眼。我却杵着下巴看着着窗外连绵的大雪,叹道,大雪封山,山里的人出不来,也无人能进山剿匪,若要剿匪只怕要到明年三月,我却等不了了。
今年的雪实在是下得早了些。
连续几天的大雪,除了人人称颂的松柏,梅花还尚有精神,其他的树叶子都落的一片不剩。叶落啊,叶子都回到了大地母亲的怀抱,我感慨着。
屋外堆起厚厚的雪,本来润儿说要扫雪,可我觉得雪堆起来甚美,加上天气冷,就没让她扫,结果雪越堆越厚,人要出去,堪比跋山涉水,好不废力。所以小狐狸来的时候,半个裤腿都湿了,说是每一只脚都在院里踩出半米深的脚印。我啧啧称奇。
这样厚的雪,还能厚着脸皮进来,真是执着啊。
我拢了拢厚实的袍子,瞧着青晓为小狐狸拍身上的雪,拍完身上的雪,又将两只龙靴脱了,直抖出半盆雪才让人拿去烤干。一国之君,就赤着脚在我屋里打转。
“既然进不来,陛下何苦进来。”
小狐狸略带嫌弃的擦着脚心,闻言,恨恨的看我,“朕走到一半,发现雪有些厚,可是返回又不甘心,就走了进来。”
青晓抿着嘴笑。
他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讲着遭遇,“这院里的雪.......”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我留着赏的,如此,一开窗就能看到如此美景,岂不快哉。”
“便是你扫了,一样能见这三尺雪景。”他无奈的叹气,拿起我洗脸的帕子擦起他高贵的脚。
我咬了咬牙,敢怒不敢言。
“雪积起来,横也三尺,竖也三尺,岂不更有厚实之感。”
小狐狸抬眼看去。
此时窗外的雪地,一行行大大小小的洞窟,原本白玉一般的雪地,现在就是一把雪白的破筛子。
我压着疑惑问他老人家,“陛下此来贵干?”
他翘起嘴角笑,笑得阴寒。
“朕想吃鱼了。”他杵着床沿,将一双白玉一样的脚塞进我温暖的被褥里。
我心里想着这寒冬腊月,这被褥洗了要如何晒干。猛然反应过来他的话。
“陛下,寒冬腊月,我何处给你找鱼。”
话脱口而出,我险些扇自己。连忙改口,“听说陛下宫里的糖醋鱼不错。”
言下之意是,你可以回宫去吃。
“嗯,那就糖醋鱼。”小狐狸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暗暗扇了自己一掌,“陛下,寒冬腊月我上哪给你找鱼。”
“你们府邸不是有个湖。”
他,记得可真牢。
“诺,你顺便可以感受下你门口的三尺厚雪。”他戏谑地眯着双眼,“踩着朕的足印,顺便可以感受朕的荣光。”
想骂的话没有骂出口,我被自己呛到了。
如此记仇。
我给他擦了擦脸,拿的是他刚才擦脚的帕子。
然后,我就跑出去避祸了。
真的是很擅长在老虎脸上拔胡子,太岁头上动土。
我在醉花楼躲了两夜没回府。
第三日灰溜溜的跑回府,传旨的公公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被喊进了宫。
正赶上小狐狸用午膳,满桌菜肴十分丰盛。”御膳有一道酸菜鱼,做的甚合我胃口,不知不觉竟吃了有大半条。
“怎么样,好吃吧。”
我回答:“嗯,很丰盛。”
“这条鱼是朕做的。”
我口中的汤差点儿喷出来,唯唯诺诺地道:“君子远庖厨,陛下还亲自做菜,真是屈尊……”
小狐狸打断我,“也没那么厉害,我听说你烤的鹿肉不同寻常,就想着亲自试一试,看,朕第一次做的就如此美味。”说着还一脸骄傲的看着我。
“呵呵”,我咬咬牙,接着,剩下的半盘酸菜鱼我一口没动,毕竟人要有骨气。
“所以,你喊我来干嘛?”
“你除了下棋能和朕一较高下,还有别的?”
“呵呵,哼哼……”
“我觉得我只要在下棋上赢你就好了。”我理理袖子,“来吧,今天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溃败。”
他笑了笑,“不过今天朕不是叫你来下棋的。”
撸起的袖子滑了下去。
“朕就没想过和你下棋,无聊。”他无赖的撇撇嘴。
“无聊?”我笑道,“我不擅长的东西我才觉得无聊。”
“那难怪你总是很无聊。”
呵呵呵呵,我喉咙有些干,大约是上火,“陛下,你说,你让我干嘛,我一样让你知道什么叫溃败。”
“朕要把我做酸菜鱼的秘诀交给你……”
我点点头,“啥?”
如果是把他做成酸菜鱼,我一定十分乐意。
他看了看窗外看不到一点阳光,刚下完大雪极冷极寒的天气道:“天气甚好。”
说着把我拉到一个冰湖前,湖中被凿了一个窟窿,我问他,“陛下,你是要游泳还是洗澡。”
“朕要……”他愣了愣,看向我,“当然是钓鱼呀,傻瓜。”
“好兴致,陛下,好兴致……”我啧啧称赞。然后打算转身离开。
他拉住我,“你午膳吃的就是从这钓的鱼,你想学做菜你首先就要有新鲜的食材。”
“不,陛下,我不想,我发过誓,我这辈子都不做菜。”
“你怎么发的?”他严肃的看着我。
“就是说我这辈子不做菜呀。”
“就这样?”
“就这样。”
“既然没什么后果,就违誓吧。”
御膳房内,我在给小狐狸烧火,我问,“陛下,你是不是有病,连火也要我自己烧?”
“这是基础。”他仰头沉思,“还有刮鱼鳞……等等。”
我从小最不喜欢别人逼我做事,我想想我的反叛经历,额,一时想不起来。不过,今天,我就来要让一直让我做这做那的小狐狸明白,让我做事有多可怕。
“小狐狸,就这一条鱼不够,你再去钓一条。”
“不够吃,还是不够你糟蹋。”他挑眉看我。
我阴着脸看他。
他认真的看我,“你想支开我,让他们帮你做?”
我怒极反笑,“没有你的命令,他们敢帮我吗?”
他点点头,“也是。”于是安心的去了。
我支开厨房内所有人,看了看木柴,足够。想了想,是洒酒烧的旺还是油,还是一样撒一点,这偌大的御膳房只怕烧不了,就烧面前这方寸之地,说干就干,可是转念一想,这灶台只怕不容易烧,还是砸起来比较彻底,说干就干,不一会儿,面前就已经“零落成泥碾作尘”,碎的不成样。
小狐狸来时,看着我的壮举。我道:“我若是说爆炸了,你信吗?”
他先是一脸的讶然与惊诧,继而郑重地点点头,
他居然信了。
我的内心没来由的感到溃败。
他这般肯定的,是我的破坏能力吗?
小狐狸莫名其妙把我请进宫,又莫名其妙把我赶出宫。
我回到府中,诡异的安静。
门口的士兵全都不见。
有只手蒙上我的唇,我正想挣开。
只听身后的人小声的说,“嘘,别说话,跟我来。”
是巴于的声音。
我十分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恶作剧了。
正打算见招拆招。
只见雪地的光映照下的他的脸,格外的严肃。
巴于少有这个模样,他拉着我很快的跑,却不是我的住处,水光映照的如琉璃世界的我的房屋。
我的心沉了沉。
终于停下,是他的屋子,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是苻云修。”
他淡淡的说,这不是询问。
心中慌乱,我沉默的咬着嘴角,“我是。”
目光却没有看他。
“你什么时候离开?”
我疑惑的看着他。
“诃子和润儿被萧迟带走了。”
“如果今天你在公子府,你也会被带走。“
“萧迟说,你不是清洲皇子。”
“其实,我想了很久,云修,你是女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