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来不和我们一起洗澡,逛醉花楼也会扭头不去看那些香艳的画面。”
巴于的眸子深沉,“我猜的不错,对吧?”
我如鲠在喉,无法回答。
“晚上,我让人送你走。”
我以为我听错了什么,消化了半天。
皇宫进进出出多少次,我并没有发现这次有什么不同。可一出来,就是天翻地覆。
送我走?
今晚?
我看着他,想要从他眼神或者是面部表情上发现那么一点点他说谎的痕迹。
却发现他认真的可怕。
我笑了笑,“巴于,你在开什么玩笑?说什么天方夜谭。”
我要出门,被他拉住。
“清洲要攻打秦昭你知道吗,清洲的使者一个月前就站在各附属国的大殿之上请求结盟,你知道吗?。”
他拉着我走到门口,“京城有多少清洲的探子,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内心像被一块块巨石砸中,惊惧,纠结,不可置信,全都变成痛苦和愤怒。
“你只是清洲的一颗棋子,现在没有价值了,所以……”
我抬起手,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屋子里箱响起,伴随着夕阳在这屋里的最后一缕光线,消失不见,屋里变黑了。
“我不是棋子。”
他震惊的看向我。张了张嘴,“我,云修……”
“我带你回大宛,像对妹妹一样的对待你,你后半生都会无虞。”
他拉住我的手,眼里是焦急和期盼,脸上还印着方才我给他的五个指印。
“巴于,如果让我发现你拿这些事开玩笑,那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他的笑声有些不羁,有些悲伤,“云修,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那样毫无顾忌的陪我玩闹,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兄弟一样。”
我内心苦涩,听了他这些话,又带上些许甜意,哭笑不得。
“润儿和诃子,他们怎么样了?”
他沉默许久,“我让我的人去救,可是,他们已被人救走,不知是谁。”
“你不会是想让我毫无顾忌的离开,所以骗我。”
“我稀罕骗你,”巴于气急败坏,“为了救你,我家本都拿出来了,本来打算挑个天时地利的时机走,可是现在,萧志域发现你的身份,我不救你,你怎么办。”
他气鼓鼓的,像一只肥硕的青蛙。
我心下一暖,“大哥,我信你,但是我不会有事,而且我也不能丢下润儿和诃子,他们陪伴我多年,生死有命,算命的说我还有很多年寿命,你不必担心。”
下雪天,没有月光,却还是那么亮。
“你不走?”他问我。
“我不能连累你,还有凌维玥,于不正。”
“那你要让我们看着你死?”
“你的天时地利人和的布置,就等到天和地利的时候用。”
他要说什么。
“你太小看萧志域,夜晚?还有你那些布置,我们出的了京城,绝对出不了秦昭。”我说。
“那你要怎么办?”
“回去睡觉。”
“睡觉?你开玩笑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巴于眉头紧锁。
我笑了笑,笑的有些勉强。
正打算和他解释,帘子后面闪出两个人影。
我正打算一脚踢上去。
人影开口了。
“巴兄,抓她是萧志域的主意。”凌维玥从门口走进来,淡淡的说。
“我知道,所以才要送她走。”巴于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凌维玥。
“她从哪里回来?”
“秦昭皇宫。”巴于想了想,摇了摇头。“怎么说,你们就一点不担心?”
“如果秦昭皇要抓她,她能出来。
“巴兄,你就是关心则乱。”于不正懒懒的开口。
“如你所说,我现在走,只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会死的更快。”我解释。
巴于垂目不言。
我知他是真的担心我,如此这般解释,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担心,万一。
越担心,越害怕万一。
“你呀,还想瞒着我们,送云修走,就算没有多年的情谊在,于理,我们一根藤上的蚂蚱,难道我们会不担心。”
我呸了于不正一口,“你才是蚂蚱。”
我好奇的看着巴于,“难道你喜欢上我了。”
我作思索状看着他。
巴于双目一敛。
他说的对,我只是清洲的一枚棋子,是该为自己抉择了。
六年了,瞒了六年,我也算是演技高超,鞠躬尽瘁。
第二日,润儿和诃子回来了,附赠的是萧迟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
萧志域从马车上下来,说的是,“老夫管教不力,恕罪。”
一只眼皮都没抬起看我,就又上马车,飞驰而去。
巴于看着飞驰而去的马车,拍拍我的肩膀,“哥履行承诺,给你烤肉吃。”
我点头。
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润儿和诃子虽然回来了,梅姬却不见了,我自是不担心这位权臣的干女儿,会出什么事。
她房间的案上,有很多幅画,理得整整齐齐,每一幅画的背景都不如何,或是菜场,或是红楼,或是有红袖添香在侧,都是一个男子的背影。男子身姿飘逸,一笔一画皆是用心,看得出来,她爱这个男子爱的很深。
唉,莫名其妙头上多出一抹绿。
我把画压在她的床下,锁上房门。
两个月,不再看见萧志域和他的一干部下。
这样平安,平静度过的两个月,是我自来到秦昭就没有过的。
近二月时,萧志域的寿辰到了,这老头说是一辈子没办过寿辰,今年要大办一场,满朝文武,京城权贵,京城里都摆上流水席,连阿猫阿狗,京城的小动物们也都能沾一份光。毋庸置疑,我也收到了请帖,而最重要的是,他送给众王子请帖时顺便也亲自给了我一份。可是他的态度,他的表情却像是亲自给我送请帖,顺便给众位王子一份。我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感受到了繁华背后的无尽深渊,萧志域老人家的真挚表情,真挚态度连旁边的侍女都险些动容,让我想装作看不见,或者装作生病不去都不行。
可是,我不必装病,我只要趁着他大办宴席逃走就行。
我想的通透。
“我告诉萧志域,他的宴席,我必然到场。”
当然,宴席的前几天凌晨,我逃了,带着诃子和润儿,没有和任何人说。
我作女子装扮,简单的粗布衣物,面上修饰几笔,看起来便憔悴而苍老,带上头巾,便是寻常的百姓模样,润儿和诃子都做了简单的百姓装扮。
清晨,城门大开之时,我们顺利的出了城。
诃子未察觉有任何人跟踪,出城之后,我们雇了一辆马车,因为怕被发现,马车的速度不快,也没有特意选偏僻的地方。我们说是去探亲,车夫丝毫没有怀疑。
我们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吃饭,睡觉,与旁人无异,可是我们还是被发现了。
萧虎赶走了客栈所有的人,笑着看着我们,“小殿下,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做了妇人打扮,要不是有人透信,我还真找不到你。”
门口一个士兵押着一个女子进来,竟然是梅姬。
可是梅姬早就不在公子府,怎么会是她。
“怎么样呀,看到他是不是很惊讶。”萧虎这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梅姬。
梅姬甩开两个士兵的手,傲然抬头,看到我的一刻,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殿下,怎么会是梅姬出卖了我们。”润儿问我。
我摇了摇头。
“父亲说,要杀了他,绝不留活口。”萧虎还是一样的嚣张气焰,面带得意,可是这话还是对着梅姬说的。
我看着有趣,“萧虎,你爹是看着你虎头虎脑才给你取的这名字吧,要打快点,别耽误爷的时间。”
润儿扯了扯我的衣角,“殿下,拖延一点时间......”
我扯回衣角,拖延,有什么好拖延的,上天若让我今日死在这,我定要死的自在。
“润儿,别怕,今日我们葬在这,也定能拉不少陪葬。”
不知是不是我眼神有些狠厉,萧迟的人,竟有些人开始后退。
我轻蔑一笑。
眼前的,不过是胆小之人。
可即便是胆小之人,也不少于一百个。
我捏了捏于不正给我的毒粉,很好,很足够。
我虽然别的不好,但是打架不错,此时手中有于不正给的毒粉,更是不怕。
当时不怕,打起来才知道,要打赢这些人,于不正的药粉,还需多十倍。
萧迟喝令手下人冲上来的时候,我便将毒粉以独特的手法抛了出去。
萧虎连忙捂住口鼻,可他前面的人,无一例外的满地打滚,哀嚎不断。
这种药粉如果没有解药,便会全身溃烂而死,毒性说不上如何,却十分残忍。但我看上的,是这种药粉起效快。于不正那不乏有毒性更强的药,可是这种药起效是最快的,触之立即中招。
后面的人看着前面的人倒地哀嚎的样子,纷纷不敢上前。萧虎亦不敢,阁楼上范围狭小,他们的武功施展不开,可是,我使用的药粉,却是无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