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天上最后一丝阴云已经散去了，十万颗璀璨夺目的明亮群星闪烁在天空的尽头，星空宁静瑰紫一如赵姑娘的眼睛。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哪怕是死，我要在齐王府，你听明白了吗？”赵姑娘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如同江南江水一样的蔚蓝色了，她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看着吕凝。

“别急啊，我这次来就是跟你家长讲一下你的事情而已，毕竟你还没有满十，是个未成年少女来着呢。”

吕凝看着眼前这个蔚蓝色眼眸的少女，嘿嘿一笑然后迅捷的站在了李陵身后。

“你知道她这眼睛是怎么了吗？”

吕凝俯下身子朝着李陵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李陵再也没有办法装作金玉无动于前的雕像了，他脸色通红的跳了开去。

“哈哈哈哈，难怪这个姑娘这么喜欢你，可惜这个这么喜欢你的人马上就要死了，而且只有你能救她了。”

吕凝看着脸色通红的李陵嘿嘿一笑之后，并没有迅速收敛神色，反而却用玩笑的语气讲一件极为残酷的事实讲了出来。

“芸儿，你这是怎么了？”

李陵看着赵姑娘变色的瞳孔，捏紧了自己的左手，脑海里涌过无数个想法。

“你可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呢！”

吕凝飘然而至，站在李陵身边开口。

“你住口！”

赵姑娘裸露的脚踝上突然升起了火焰，赤红色的火焰正在温柔的舔舐着赵姑娘的小腿，火焰很快上升，将赵姑娘的全身覆盖，接着她刚刚站立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几团无渊之火在地面上开始熊熊燃烧，并且如同得到了纯氧的火焰一样，光芒万丈不可直视。

不知何时，赵姑娘裸露的手腕上也出现了几多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并且一路蔓延到了赵姑娘的全身上下，晦暗如墨的黑夜中，赵姑娘如同手持火炬的自由女神像一样将齐王府不大的餐厅照的亮如白昼，也如天上恒星的璀璨。

赵姑娘向前踏出了几部，熊熊热浪如同潮水般向李陵涌去，赵姑娘的身后则是一条用火焰铺成的路，光亮如白昼。

李陵不得不后退几步，炙热的火焰和气浪几乎一下子把他从初春带到了盛夏，但不同与盛夏那种自然伟力所造成的全方位炎热，李陵身后依然是料峭的春寒，李陵站在冰与火之间，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的伟力。

——难怪赵姑娘下午炸毛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陵哥哥，再见了。我不想骗你，只是想等十岁我死的那天，再告诉你我是妖怪这件事的。”

站在火焰中的赵姑娘留下了几滴眼泪，可还未等到泪水滴落凡尘，金黄色的炽热火焰就已经将这几滴泪水蒸腾挥发了，赵姑娘身边那件挂在墙上用来装饰饭厅的盔甲已经在赵姑娘越发炽热的玄青色外焰下逐渐融化蒸腾，变成铁蒸汽附着在屋顶上了。

过了许久，熊熊燃烧的火焰停了下来，四周都已经被火焰灼烧成黑色，而赵姑娘依旧站在原地没动，最神奇的是她身上足够融化钢铁的烈焰却并没有让她身上那件李陵送给她的睡袍化为灰烬。

“陵哥哥，再见了！”

赵姑娘低着头，她垂下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李陵没有办法看清楚赵姑娘的表情，却只看到赵姑娘的泪水正在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尚且滚烫的地面上，化为一缕一缕的蒸汽。

赵姑娘转身向着门外的宁静星空走去。

“我说过不许你走的！只要你不想走！我身为帝国的齐王，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带走你的！”

李陵越过了那条炽热的黑色地面，如同五岁赵姑娘拉住李陵的手一样牢牢的拉住了赵姑娘的手，赵姑娘的手还残存着火焰的余温，滚烫而炽热，李陵却再也没有放手的打算。

“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

李陵抱着赵姑娘，眼前回想起了多年来与赵姑娘相处的一点一滴，齐王不能没有赵姑娘。

……

“哈哈哈，你们真的信了啊？我只是在逗你们玩而已！”

热气腾腾的火锅前，李陵赵姑娘还有赵将军满脸黑线的看着吕凝，吕凝夹着一片熟羊肉，趴在桌子上不断笑着，眼泪都已经笑出来了。

“什么十岁就死？我们九天玄女可是天选之人，活到两百岁都没有问题呢！”

吕凝趴在桌子上笑的花枝乱颤，赵姑娘回想起刚刚李陵将要拉住自己的时候，自己所言所感，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红了。

“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李陵和赵姑娘同时开口。

李陵撇过头和赵姑娘对视了一眼，又很快的转过头去，两人脸色红红的都像是刚刚从树上摘下的苹果一样红润。

“只是想确认一下她过的好不好而已，毕竟你是天下第二的齐王殿下，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赵姑娘，只要你愿意，长安乃至于帝国，愿意被你玩的姑娘怕是能从长安城排到临淄去吧？”

吕凝终于将那块摆了很久的羊肉吃掉了，“这个不好吃，我想吃肉蟹堡，传说中齐王府的肉蟹堡可是天下第一啊！这次没有看到真是太可惜。”

“他敢？”

“我不会，天底下哪还有赵姑娘这样的姑娘了？”

两人同时回答了吕凝的问题。

“恩”吕凝很用力的点了点头，“哈哈哈哈，我经常看小说的，像你这样信誓旦旦的人如果最后背叛了自己的恋人，依照你们齐国的传统会送去切片，如果按照你们关中乃至与长安的传统，那一般就是送去切片以后，每天二十克温水送服的下场。你可要当心一点了啊！”

李陵决定以后绝对不会认真跟这个二货讨论任何问题了。

“你们九天玄女还吃肉啊？你们不都应该脚踏白云，身穿白衣，饮露吸风，能御风而行千里，与日月同老的吗？”

赵姑娘瞪大了眼睛，看着吕凝将一整盘羊肉都倒进了火锅里，搅了几下后，又啪叽啪叽的都捞到了自己的碗里，倒上了韭菜花酱和一点麻油拌着吃了。

“你不也是九天玄女吗？朱雀街那个吴氏烧饼不还有齐王套餐闻名天下嘛？这年头，谁还不是每天都在忙着点吃喝拉撒睡的事情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吕凝饮露吸风般在转瞬之间将一盘羊肉化作了虚无，一边不屑的瞥了赵姑娘一眼，一边又从一旁的架子上抄过了四盘羊肉倒进了滚烫的火锅里，又只是在沸水里轻轻搅拌了几下，便又给自己装了整整一碗的涮羊肉。

然后整整过去了一个小时，李陵看着这个自称是也充分证明自己本事的九天玄女用一种常人绝对没有办法做到的速度吃了二十多斤涮羊肉和五大碗的羊肉面。

一位无论从颜值穿着还是外貌都像极了一位大家闺秀的九天玄女在一个小时之内吃掉了数个大汉也不一定吃的掉的涮羊肉，这让赵姑娘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相信。

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句老话能流传千年是有他道理的。

看到这，李陵愣头愣脑的问了句：“为什么是我这？”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为什么这样毁三观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这，但眼前这个漂亮姑娘很明显会错意了，吕凝眨了眨眼睛，“因为听说齐王殿下最好吃，而且整个帝国都知道，天下最有钱的人就是你齐王了，所以我既不担心不合胃口，又不用担心吃垮你，你看多好啊！”

李陵怔住了，心中对这个穷酸九天玄女的吐槽就没有停过，都说仙人或者仙女都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可为什么偏偏到了我这，就是个例外呢，说好的卓傲不群以及观容而止呢？眼前这个九天玄女是怎么混到这个地步的？

“麻烦殿下给我准备个房间和热洗澡水了，夜已经这么深了，我就不打扰两位观星望月的雅兴了。”

吕凝摸了摸自己毫无变化的肚子，伸了个懒腰，便对李陵笑了下。

“哦，李同光，给这位姑娘一间客房和洗澡水……”

李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反应过来，“你要住在我的齐王府？！”

“对啊，对啊，这么好吃还不用担心吃穷的地方，天下除了皇宫就这了吧！”

吕凝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不同意！你凭什么住在齐王府了！”

赵姑娘一听说眼前这个比她有女人味的姑娘要住在齐王府，当即不高兴的拍桌而起，赵姑娘含怒一掌竟然将桌子拍出了数条裂缝。

“小哥哥，赵姑娘刚刚成为九天玄女，而她掌握这样威力强大的能力，身边能少了一个老师吗？”

吕凝没有理会无能暴怒的赵姑娘，将头转向了齐王殿下，眼睛发着光看着齐王。

“这倒也是啊，那你就住下吧。”

李陵一下子回想起赵姑娘化身熊熊燃烧的自由女神像的情景，这样威力惊人的招式却是需要老师的精心指导才行。

……

初平四年，昭帝后化身烈火，惩戒天下不洁之女。

《搜神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