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临近祁慕白离京的日子了,陆域明心里的不安愈发浓厚,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事有蹊跷便派人着手去查,可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自己手里的商铺子就让人掀了老底被人搜出来夹带私盐。
铺子是陆域明自己的铺子,可上面写的名头却不是陆域明,对此,他并不是很担心,只是忧虑少了私盐这个行当他会损失多少利润,还有这个盐不光是自己私自贩卖,北边儿那位也是中意的要紧啊。原本只要把账销了途径灭了让人找不到真实户主就行,奈何半路出了岔子,硬是被抓住了尾巴然后默不作声的呈到了朝堂上。
几乎大半个御史台弹劾陆域明欺下瞒上,再加上他被禁足一时间便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去调查祁慕白离京的原因。
皇宫
祁慕桓和宫九栾单独待在御书房里,遣下了所有的太监宫女后祁慕桓小心翼翼的推开一道门缝查看四周,然后合上门转身一脸复杂的盯着宫九栾那双潋滟生波的眼睛。
“帝师的眼睛真特别。”他说。
垂着头专心观棋的宫九栾闻言不动声色的轻微闭了一下眼睛,手指摩擦着棋盒里的白子。
祁慕桓注意到她指尖的动作,原本复杂的神情慢慢的凝重起来,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以前总是下意识忽略却总又习以为常的事情。
“您还记得朕与您第一次见面时说了什么吗?”他踱步至宫九栾面前,问道。
“陛下之言,臣断不敢忘。”宫九栾不轻不重的落下可有可无的一子,淡淡的回道。
“怕是先生忘了吧,那朕再重复一遍。”他中断了一下然后努力去探索那双清冷里面蕴藏的情绪,不出意外的,除了浓雾他什么也看不到。祁慕桓不在意,接着一字一句的道:“先生到叫朕想起了一个人?”
“让陛下怀旧,宫某荣幸之至。”宫九栾没忘,那般聪慧的人儿怎么会忘了与圣上的话呢。
“回答我,宫九栾,回答我,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也知道我想起来的是谁!”祁慕桓竭力压着嗓子,这让他的嗓子听起来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嘶哑而奋力,仿若临到绝境时的拼命救赎。
“臣,不知。”宫九栾不为所动,却压低了眉心直勾勾的回看了过去,霎时,祁慕桓如被雷击,呆愣愣的好像在那一瞬间瞥到了数年前楼倾华的影子。
“帝师,你是帝师!你是楼倾华!”祁慕桓入了魔障,状若疯癫。
“……”
“您糊涂了,楼倾华死在了五年前的天牢里,连同着他全部的希望一同死在了那个肮脏阴暗的地狱。”她抿着的双唇吐露出潜藏的心事,冰冷准确的说出那个她崇敬了整个年少时期的儒雅帝师最后的凄惨。
“老师,真的去了啊……”
“那你到底是谁?”
“臣,宫家四子,宫九栾。”
——
祁慕白的封地在永州,从京城到永州的官道和平顺畅的让这个从未去过自己封地的王爷倍感诧异。言和撇撇嘴,极其不喜欢这个眼高手低的王爷,撇嘴的小动作不小心让祁慕白瞅见了,他搞不懂这个看上去娇俏的小姑娘为什么这么不待见自己。
“臭丫头,你冲本王撇嘴做什么。”祁慕白骑在马上瞪着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的言和。
宫九栾眼尖的看到言和抖了下袖子,知道里面藏了什么她连忙摁住他,低声嗔斥:“不许胡闹。”言和这才作罢,只是仍旧不服的回瞪向祁慕白,随后手往旁边一打,落下来的帘子荡出了一个令人烦躁的弧度。
“真古怪!”祁慕白摸摸自己的鼻尖,拧着眉心小声念叨。
“哼!”耳朵贼尖的言和听到了这声嘟囔,在宫九栾微笑的注视下抱着胳膊从鼻子里闷哼一声表示了他的不屑。
赶着马车的许春风觉得气氛实在尴尬,知道祁慕白在好奇什么,便分出一份神去回他,“殿下久居京都所以不知道很正常,这条官道来往多是行商,所以经常有流寇抢劫,有人上报过官府结果官府不管,久而久之这条官道就有了马贼,贼患猖獗抢劫行商,有次我们二爷路过碰上了,就灭了几伙贼留了宫家的名儿,没出几天这条官道就没了马贼的影子。”
“二爷是谁?”祁慕白听说官府不管皱了皱眉,后又听见二爷就问道。
“二爷是我们先生的二哥哥,宫家二少爷。”许春风回他,只说是宫家的少爷却不道出名讳。
谈到宫二爷,宫九栾不禁失笑,宫家的少爷里属他最顽劣也属他最古道心肠,也属他最让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幼子”。言和枕在宫九栾的膝头,稍微侧了侧脑袋便看见自己的先生难得的展颜。
“您是在想二爷吗?”言和眨巴着晶亮晶亮的眼睛问。
“走之前二哥被父亲关了禁闭,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是极不愿意我来京都的。”想到临走时二哥强拉着自己的样子,那般强硬的态度,向来玩世不恭的眼睛里装满了抗拒和决绝,可自己做了什么?割了袖子也要走!浓烈的心痛摆在他的脸上可就算是“兄弟”反目他也要阻止自己上京,父亲知道了就直接关了他的禁闭。
“二爷那么聪明不会吃苦的,放心吧先生。”言和轻轻拉过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拍着聊表安慰。
“唉——”悠长的叹息从她嘴里溢出,溢出了积攒多日的惆怅与无奈。
正在几人谈话的空隙,一支箭矢直奔祁慕白的面门而去,祁慕白听见破风声立即卧于马上,顺势抽出腰间长剑反手劈断迎面而来的暗箭。
“言和,护着先生!”许春风喊完这一句后足尖一点提着自己的剑冲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她一走,三人面前突然冒出来一队蒙着脸的黑衣刺客。
“杀了康王!”为首的黑衣人低吼一声后率先发难,宫九栾依然稳稳的坐着,抬手饮茶的空当眉眼凌厉地吩咐言和:“不留活口。”
“是。”言和领命,一个呼吸的功夫又变成了那个笑里藏刀心狠手辣的言堂使。
乾虚阁五位堂使,独言和最得宫九栾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