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可是命运捉弄,世事无常,她的皇兄以为她于萧铎无意,没过几年便将她送予了她心上人的父皇。
皇兄狼子野心,教她拢宠讨得帝王欢心好获取边疆护防图。
她心中动摇,想着若是金国疆域辽阔些,她许是能与他匹敌,可是夺他的国土,这样的卑劣她又做不到。心中浮沉,若他为王,定是后宫佳丽,哪怕虚情假意,她也不愿,她只想她是他的唯一。
可笑的是,她数月来下定的决心竟在南楚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在他拥着她唤她贞儿的那一刻便悉数崩塌。她的心柔软的好似一潭春水,眼中心中满满是他的影子,又怎能委身他人?于是从不主动侍奉,哪怕帝王夜间来也未曾侍寝。如今装疯的日子虽然煎熬,她却觉着不用应付诸人,心里只有他,也十分欢喜。
天边弦月毛毛,她的心中亦如那弯弦月。玉白的手捏成拳,似挣扎。
接着几日,过得十分平静。
除了萧煜时常来探望,阿沇吃吃喝喝,看本书,换个药,睡会觉,似也没什么令她头疼的事。这日的膳食大到餐食,小到茶水点心都经萧辰细心打点过,入齿清香,十分可口,令阿沇食指大动。萧辰也当真是个暖心的主,怕她无聊,不仅搜罗许多民间孤本佳话,还带了她在府中的话痨子——祝儿。
这日,阿沇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行动起来也无诸多不便,便换着心思想着到处走走。没让祝儿跟着,独自一人走着走着,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竟行至琼金楼。
楼里十分静谧,几乎是瞧不见人影。院中草埔似许久无人打理,野草有些蓬勃之势,塘中浮萍也杂乱无章。
阿沇顺着石子路,似听见嘈杂声,又往里靠近,却看见拓跋贞儿坐在一棵树上晃着双脚,踝间紫铃叮当,声声脆耳。树下一群素衣婢子急作一团,有的好心劝着,有的已是破口大骂。
她却咯咯笑着,充耳不闻,眉眼间的欢畅似孩童。
似感受到了阿沇的目光,她抬头望来,瞧着阿沇的一瞬,眸中精光,并无痴傻。也只有一瞬,便又恢复了那般孩童模样。
阿沇淡淡瞧了一会儿,看着众人手足无措,眼见着拓跋贞儿不肯下来,竟有一婢子拾起路边碎石扔向她,阿沇皱了皱眉,出声制止。
“住手,这是做什么?”
那人未料有人瞧着,拾着石子的手缩了缩,有些慌乱,“圣……圣女,奴只是瞧着娘娘一人在这树上危险,奴劝说许久,娘娘也不肯下来,奴便想换个法子……“
阿沇冷冷的撇了一眼那婢子,轻跃上树,一举将拓跋贞儿携住落下。其间似牵动伤口,她倒吸一口凉气,强行镇定道,“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娘娘,你如今这样对她,仗着陛下不知,便可为所欲为?若我将此说与二殿下听,你说陛下会不会袖手旁观?”
那婢子被阿沇唬住,忙着跪下求饶。
“你无需这般跪我,你该道歉的是这位娘娘。若你此后仍是如此,我定当将今日之事告于圣上。还不散去。”
那几个婢子闻此如释重负,纷纷退下。
阿沇替拓跋贞儿擦着额间污秽,轻声道,“公主,可还记得我?”
拓跋贞儿盯着阿沇瞧了许久,才道,“记得,原来是你。”随着,松开抓着阿沇衣袖的手,眸中清明,不见癫状。
“原以为我得费些口舌公主才肯同我讲话,没想到,公主这样善解人意。”
“你瞧着我的那一眼便已知道我在装疯卖傻,我又何必装作那副模样呢?”拓跋贞儿冷笑着,“无事不登三宝殿,那日在茶舍也并非偶然,是吗?”
“果然我这些小心思,是瞒不住公主殿下的。”
“哼,只是,我未曾想,你竟是圣女。”
“什么圣女,不过是挂了个名头,我只是一个同公主一般带着目的的人罢了。”
拓跋贞儿面色渐凝,看向阿沇的眸中杀机暗浮,“想着威胁我?”
“怎么会呢?归隐已将贵国所谋一一告知于我,我不过是想帮公主一把罢了。”
拓跋贞儿听此,并不吃惊,反是唇畔携笑,平静道,“这些你都知道,当真有备而来。你又能如何帮我呢?”
“自然是公主办不到的,我便替公主办了。”
“我如何信你?”
“如何信我?公主无需信我,只需信您自己的心便好了。金国无损,您又能与太子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了心中执念,有什么不好呢?”
拓跋贞儿挑挑眉,更是不惊讶她还会知晓她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只是微微凑近了阿沇,在她耳畔留下了一句话。
“那你能逃过今晚,我便信你与你身后之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