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文汐醒来发现天色已大亮。连忙起身梳洗,王爷也不知去哪里了,竟也不喊自己一声。刚穿好衣物,康王便推门而入,手上还端着热粥与馒头,还有两样可口的小菜。
文汐忙上前迎接。
“这些事怎劳烦王爷亲自动手,让店家送进来就是。”
“我怕他们叨扰到你,想让你多睡会。”
文汐颇不好意思道:“王爷起早也不叫一下臣妾,理应臣妾为您准备早点才是。”
康王将早点放置桌子,盛了一位米粥递给文汐,柔声道:“你们这一路赶来,受了不少苦楚。这些事是本王应该做的。”
米粥软糯可口,看来王爷确实费心了。
文汐抬头发现康王正盯着自己的手臂,连忙遮挡,却被他一把握住,轻轻揭开包扎伤口的丝巾,几道可怖的伤痕便暴露在康王眼前。
文汐见他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连忙解释道:“是我不小心划伤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不碍事的。”
这么明显的抓痕,她以为自己会瞧不出来。
“还疼吗?”康王轻抚着那些伤痕。
“早就不疼了,多亏阿煜及时给我上药包扎,应该不会留下伤疤。”文汐轻松道。
康王明白文汐是害怕他怪责于公孙煜,他何尝不清楚公孙煜已经尽全力保护她了,只是益州情形复杂,他的书信全都石沉大海,看来又有人想兴风作浪了。
“王爷平安无事,真好。”文汐见康王此时安然无恙坐在自己面前,情不自禁道。
“害你担忧了,涵儿,益州灾情比想象的更为严重,现在大势虽已控制,但后续事宜还有不少,本王已经向父皇请旨晚些回京复命,可书信却全都石沉大海,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难不成又有人想加害于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有上次云清山暗杀并不是盗匪劫财那么简单吧?王爷究竟是谁,可否告知臣妾。”文汐担忧问道。
她想替他分忧,夫妻不就应该风雨与共吗,她不想再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然后安心的做他的康王妃。
康王握住文汐的手心,柔声道:“涵儿,益州现在很不安全,明日我派人送你回京。”
文汐挣开他的双手,颇为不满道:“王爷,你为何事事都要瞒着我,我是妇人不能向司空那样替你出谋划策,可我也是你的妻子,我不想我的丈夫面临危难之时,我却像个傻子似的一点都不知晓,然后在康王府里安心做着你的王妃。”
“涵儿,我并不想你掺和进来。”康王有些为难看着文汐。
“一次又一次有人想加害于你,而我连对手是谁都不知,王爷难道要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吗。”
看着文汐委屈不已的小脸,康王轻叹一声将文汐轻拥入怀。
“如今太子被禁,人心尽失,地位岌岌可危。而本王又受到了群臣极力举荐,监管西南灾区赈灾事宜,自然有人会害怕本王风头盖了太子殿下去,自当除之而后快。”
“是王氏一族。”
“嗯。”康王轻轻点头确认了文汐猜想。
脑海中蓦然浮现皇后娘娘那张慈眉善目的面孔,原来一切都是伪装罢了。皇位之争永远都是最残酷无情的,哪怕是亲兄弟,亦或者是亲生骨血,为了权利和荣宠,人可以抛却一切情与义,变成最为冷血刽子手。
“王爷,你想得到皇位吗?”文汐试探问道。
烛火摇曳中,康王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
“有时候,不是本王想不想,而是必须得那样做。”
益州的风雪早已停下,冰雪逐渐消融。街上的商铺逐渐开张,整座城终于有了生气。江知州派人送来了好几百石粮食,可谓是雪中送炭,解了燃眉之急。据说是康王早年对其有知遇之恩,所以他这样也算是报恩了。
城中设置了几处粥坊,每日都有成百上千难民在那里等待施粥。康王今日照常巡视,文汐也一同前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的上的,司空泽不知道被阿煜拉到哪里去了,一大早就没见到他们身影。
康王在一旁交待着什么,望着长长的队伍,文汐也捋起袖子帮忙打起粥来。
“你凭什么抢我的粥。”一衣衫褴褛的大汉突然大声嚷道。
“每人每天只准领一次粥,你今日都排两回了,以为我不知道吗。”另一位五大三粗的大汉毫不相让道。
“你个孙子···”
“孙子你骂谁。”
两人一来二去扭打在一起,井然有序的队伍乱成一团,一旁几位卫兵根本都控制不住。
如今吃都吃不饱,这两位还有力气打架,而且瞧他们五大三粗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饱受雪灾摧残的难民,文汐暗自想道。
康王冷眼看着眼前纷争,不为所动,既不阻拦,也不劝止。
望着康王身后,文汐瞳孔蓦然放大,屋顶上突然跳下两位黑衣人,持剑向康王方向袭去。
“王爷,小心身后。”文汐大声喊道,连忙朝康王方向跑去,脑海中蓦然浮现云清山中,康王浑身是血的模样,那样的景象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这次她不一定能承受的住。
王爷为什么不跑,不会又是吓到腿软了吧,文汐极力奔跑过去,想将康王一把推开。可是却为时已晚,那黑衣人的剑明显比她的脚速要快,眼瞧着就要刺入康王的胸膛。
“王爷”文汐吓得魂飞魄散。
可就在剑快要刺入那一刻,康王却身形微移,轻巧的避开了剑峰,文汐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那两位黑衣人一招没得手,又连续进攻,不给康王喘息的机会,可是都被康王轻松避开。黑衣人剑法越发狠戾起来,可他们明显感觉到即使再狠厉的招数都被对方轻松的化解,他们感到恐惧,可是他们没有退路,只得持续进攻。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只见康王徒手折了一位黑衣人的剑,又似鬼魅一般转至另一人身后,那人还未反应过来,脖子便被掐住,康王一用力那人便软趴趴倒在了康王的脚下。
此刻的康王,浑身充满肃杀之气,似地狱修罗一般,与平日温文尔雅的样子判若两人,文汐只觉得脖颈发凉,浑身动弹不得。
另一位黑衣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没一会也头骨错位倒在了康王的脚下。
来了大批官兵,将闹事的难民全部羁押了起来,可是却没有见到那两位带头闹事大汉的身影。
益州刘知州看见倒在康王脚下的黑衣人,不由的冷汗直冒,连忙上前匍匐在地满脸愧疚道:“下官护主不力,让贼人惊扰了殿下,罪当万死。”
“这里就交给你了。”冷冷丢下一句话,康王拉着文汐离开粥坊。
文汐觉得刚才一切就好像做梦一般,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客栈,也不知道康王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她。
“喝杯茶。”康王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这个人自己究竟读懂了多少。
“王爷···你?”
“不错,我是会武功的,那日在云清山,本王是故意让那人刺伤的。”
怪不得,也许一开始司空泽和康王就知道云清山中会有暗杀,那装满各种草药的暗道,还有府上各种暗卫,恐怕公孙煜也是清楚的,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为何这样做?”
当初以为是康王替自己挡了那一剑,她愧疚许久,也难过许久,至那以后她不在疑他,把自己一切都交给了他,到头来不过是他的苦肉计么?只是这苦肉计究竟是对谁而施?文汐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慌。
“我知晓你现在必定满心疑虑,是我骗了你,可是我有我的不得已,王氏一族视我为眼中钉,一直想找机会除掉我,那次我故意被刺伤一是为了他们对我放松警惕,再则是为了提醒父皇对他们多加留意。”
“可是这次,你为何又暴露你的身手,”文汐不解问道。
“我们之间的争斗已经开始了,不是靠隐忍就能相安无事。而且这次司空他们不在,若不将他们击退,我怕他们会伤着你。”
康王望着文汐的双眸,柔声道:“涵儿,你会怨我瞒着你吗?”
文汐一开始是有些怪他竟欺瞒自己这么久。害她那段时间伤心愧疚不已,可是见他处处活在暗算之中,相对于怪责更多的是心疼。
“王爷,以后不要在事事瞒着臣妾好吗?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要什么都自己独自扛着。”
康王本以为她会气恼自己的隐瞒,可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蓦地心头一暖,康王将文汐轻揉进怀中。
“很多事,我宁可你不知晓。”
像是在说给她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听闻康王遭遇暗杀,司空泽和公孙煜连忙赶回客栈。
“没事吧?王爷。”司空泽颇为担忧问道。
康王轻轻摇了摇头,眼睛瞥到公孙煜手中的大小包裹。开口道:“你们倒是玩的挺尽兴啊。”
公孙煜尴尬看了康王和文汐一眼开口道:“这不特地挑了一些土特产孝敬王爷和王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