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黎宣德十一年八月六日,安国长公主薨,举国同哀三日。
这是北黎皇帝,安国公主一母同胞的哥哥,颁发下的圣旨。简洁扼要,完全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悲恸,仿佛只是在说,今日天气很好般。
可这道圣旨的内容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不为之震惊。
安国公主这样的传奇人物,竟然就这么死了?
果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可这风云也来得太突然了些。
萧临安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微微一愣。
往日热闹不凡的永乐街,今日萧条得很。很多商铺都关门了,而且自发地挂起了白色灯笼。
否则怎么会颁下这样的旨意?举国同哀三日。她再怎么于社稷有功,也当不起。
那些资历老的朝臣怎么会不反对?
哥哥,他却做了。
萧临安的眼里涌出的苍凉、悲伤,使得整个人几乎在一瞬间就显得萧瑟。
远处传来朦胧的歌声。
虽然没有听到清晰的歌词,可却令闻者伤心落泪。
即便是看惯生死的萧临安,也情不自禁地动容。
“不知是何人在唱歌?这歌听起来不像是北黎的。”萧临安柔声道。事实上,何止听起来不像,唱歌的人应该不是北黎人。只是凉都作为北黎的京城,十分繁华,吸引了一大批小国的商贩。比如,以皮毛制品闻名的南亚国。
本是自己的自言自语。想不到会有人回话。
“这是南兹歌姬。”
粗犷的声音,带着一点抑制不住的兴奋。按理,他不该回话,可是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就说了。
车夫的回话,令萧临安有点错愕。
南兹是南边的小国,以美女和瓜果出名。那边的商人瞄准了凉都的繁华,专门从那里运来瓜果和美人。有些美人运气好点,便被达官贵族买下。有些运气差点就被卖到了教坊。运气再差点的,就被卖到了青楼。
怪不得唱得这么惨。估计是被卖到了青楼。萧临安了然了。
突然一阵风吹过,帘子被吹开。
可那不是疾风。
基于常年征战的经验,萧临安很快就可以作出判断。
有人在永乐街上催马疾驰。
她抬头望去。
只是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很快便成了一个白点。
能在皇城这么肆无忌惮地骑马的人很少。
这不是说,很多人的马术一般,而是身份地位的要求很难达到。
首先,得是名门子弟。其次,需要足够强硬的后台。要多强硬呢?
起码要让负责皇城守卫和安危的九兵司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睁只眼闭只眼。
不知道是谁呢?
萧临安若有所思。
可很快有人就给了答案。
“王少将军的马术又精进了不少。”
“谁说不是呢?西城果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不是人呆的,还是鬼呆的?”
“就你话多。不过,他这次赶回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曹弟,你问的是废话?近日,凉都也只发生了一件大事。这王家可是长公主麾下的猛将,王少将军来此当是奉了父命。”
“章兄果然见识多,小弟这刚回京,还要劳章兄多多关照啊!”
“客气客气。我等也快入宫,免得落后太多。”
“正是。”
萧临安撩开帘子,看着打马而过的两人。一青一蓝,风采翩翩。可惜都不认识。
她随口一问,“可知是何人?”
车夫恭敬地回道,“蓝衣的是兵部侍郎的庶子曹亮,青衣的是吏部尚书的嫡子章轲。”
萧临安默了。原来是那些老家伙的儿子。
马车碌碌地前行,很快就到了皇宫的门口。
整个皇宫安静得很,人人神情肃穆。
不过,萧临安反而觉得有点好笑。她认识的人可没这么多,怎么好像每个人都和她交情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