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榨漏洞百出,便也只能家法惩处,不禁几分实的,依着规矩办事儿,女的扔烟纱巷,男的配苦力了。
忙碌着一切结束,便也打了霜一般,窗外的竹楼水篾,皆是打着缓缓的流水清脆声,四处宫灯摇曳,连着遥远的湖心,也不例外,好似水一色中细细点缀着些萤火流光。
清媱抚了抚脖子,轻轻揉着,这才恍若惊醒,也是低低沉沉的着,许久未话,嗓音带着一股子沙哑干涸,“若水,这是几时了,倒是有些忘了时辰了。”
将那高高的一摞账本理好,若水很是及时熟络的上前,将其锁了木箱中,“娘娘,如今约莫已是酉时了。”若水答道。
“娘娘,那奴婢便去传膳了?”流光如今怕是在绣坊,依着自家主子的意,学着女红,
“清淡些,随意点便好。”清媱随意的着,透露出一丝疲乏,额间渗出密密的汗珠,账房离着绉云殿不算近,
“先抚我回去。”清媱眉头略微皱着,缩了口气儿,一步步走着,背脊也只能稍稍用些力气撑着,无法如平日一番的笔直挺立,牵着腹一阵阵的抽痛,
“娘娘,这次怎的如此严重?”若水焦虑的瞧着自家姐,感受到她的手捏着自己手臂死死的,走的很是艰难……每每月事后,自家姐才腹疼痛难忍,简直成了怪疾一般,又是查不出来源头,大夫也是无损身子的,这么多年倒也真如的那般,但是这疼的也是太要命了一些罢!
若水心头有些自责,以往便都没得这么厉害,走路倒还是能自主的,今日一下午的光景,早前莫邪端了些王爷配的药膳,心情便是阴阴郁郁的,若水是知晓自家姐性子的,心情愈是不好,有气也总是往心头憋着从来不肯多话。便是让她喝些红糖水也不肯,红枣桂圆羹也是着没胃口…这不自个儿折腾自己吗?若是知晓这一点汤药不喝的,如此严重,便是劝啊求得,也要让姐今日下午用些东西下肚。
“都怪奴婢,没把娘娘照顾好。”想着当初,明明自家姐的性子都转好了不少,身子也是康健的,这才不过多久啊,惨白寡言的,与当年有甚么区别了,简直愧对夫缺初的殷殷嘱托了。
“哪里怪的了你,估摸着气转凉了,我自个儿没胃口的,哪晓得这身子还是不争气,简直高估了。”清媱嘴角扯着笑意,强撑着还在与若水打趣儿着。一路虽宫灯绰绰,但王府本就人丁简单,许多院子皆是没个人烟气儿,在夜色苍茫中,愈发显得空旷寂寥。清媱心头倒是苦笑,自己此刻怕,很是狼狈不堪了。
“娘娘你坚持些,绘迟,你赶紧去传大夫,绘栖,你来搭把手。”若水连忙吩咐着身后几个丫鬟,倒是条理清晰的,在清媱身旁也算老人,起话来倒也是受用的,于是乎匆匆忙忙的脚步在青石板上,响起碎碎的声响。
未得若水完,面前便是出现了那黑衣黑面的侍卫,若水心头匪夷,这人怎么处处都有,娘娘心情郁结于心,与他干系可是大着了。莫邪眉头皱的老高,眼眸满是犹豫,这,这般要自己怎么做啊,王妃娘娘,自己再怎么也是知晓莫能乱碰的,瞧着她们走的慢慢吞吞,
“娘娘稍等,属下便叫了人,来接您,先歇着罢。”莫邪一五一十着,若水瞧着身旁的姐确实难受的厉害,半句也未曾吱声,便也中听了他这话儿,扶着清媱到不远的石凳歇着,“麻烦让着快些,娘娘这得急着!”若水也是着急,难为的少了平时她恭恭敬敬,有礼有节的礼数。
“嗯嗯,若水姑娘放心,便来,便来。”莫邪不知为何,心头总还是莫名愧疚着,也不知在愧疚什么,答的也是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
莫邪对此毫无办法,但也只能仗着暗卫些训练有素,手脚利落,方才连忙唤了几个手下,急匆匆挪了个躺椅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糙汉子,心翼翼又是怕颠着碰着的,走的极为谨慎,又是着急,都是迈着个碎步前进……慌慌忙忙的情形,甚是滑稽。
摇椅一路,如同摇曳着整个夜幕的星河璀璨,清媱瞧着,眼眸不自觉便趋于迷离,眩晕着,好似又都揉杂成一团,如漩涡一般,张着血盆大口,将人吞噬殆尽……
秦臻又是径直便推了门入内,“你便果真不回去瞧瞧了?”
薄屹皱了皱眉,背对着,留下给秦臻的一片傲岸的阴影,不辨喜怒的言语依旧冷冷的,“你管太多了。”
“是吗?那我想着,莫邪来禀的事儿,也看是没有必要了。”秦臻美眸一跳,朱唇弯着个好看的弧度。
莫邪今日下午来禀告后,便是快要在薄屹锋利的眼眸中凌迟处死一般,自然是不敢大晚上再来试一试,如果再报了这个坏消息,莫邪已经知晓自家的结果了,只得颇为讪讪的,让秦臻来代为通传了……
“府里?”薄屹忽的转身,仍是如午时那般妖冶的容颜,俊眉飞梢入鬓,五官俊朗分明,锦袍在灯火下,金丝线流转着,滚烫的金色。
“嗯哼,”秦臻通常便都是有事儿事儿,在他面前便总想着卖关子似的,“了,你可得答应我,别把我困在这流云轩。”
秦臻清楚明了,现今流云轩四周,皆是他安排的罡卫了,楼里的人也是颇为心进出的,唯独她,自从上次风陵渡的事情后,便被死死困在了这里,别人瞧着她四首之一,手握百晓生一脉,好不自由风光,只有她自己明白,这是事事在避着她,让她闲散度日,但他薄屹如何不晓,这怎么能是她秦臻的日子!再是,加之最近…她便愈发没了自由。
“此事,没得商量。”薄屹起身,负手而立,两人便寒眸对峙着,加之薄屹瞧着方才的事儿,愈加烦躁不已,几乎压抑着低声冷喝着,“阿臻,你莫要再添乱。”
“你我在添乱?好,既是如此,你要么便将我送到陌庭,要么,你便阻不了我。”秦臻亦是丝毫不惧迎上他的目光,心头那股如薄屹一般乖张狂傲的气息,一丝不减。
薄屹凝视她良久,那股浓浓的恨意,丝毫不曾掩盖,薄屹面无表情,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平静无波如同无事发生一般,“好,那我便杀了他。”
秦臻满是不可置信,几乎有些急切的着,“我不信,你怎会是不知晓杀了他,你会付出多大的代价。我可以的,你相信我好不好。”秦臻语气急促,有些慌乱,颇为急切的两手扯着他背后的手,紧紧攥着他衣袍,
秦臻慌了,从来薄屹便是言出必行的,他杀谁便是会让谁消失的一干二净,但,这事,只能让她来动手!不能让他,陷入一丝一毫的危险与猜疑。
“你以为,恕云是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薄屹一语道破,颇为不屑的着,语气平静而缓和。
秦臻有些泄气,双手无力的垂着,连着平日里眉目飞扬,神采奕奕的脸也是几分苍白慌乱。
薄屹错开她,便往门外走去,“你去哪?”秦臻连忙叫住他,
“回府。”薄屹微微垂首,眉间几丝碎发,不过片刻,那冰冷的面具好似有着魔力一般,完美契合着在他脸颊,手中的玉扳指倒是被捂的温润光滑,“不然,你以为?”薄屹轻笑一声,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颇有深意,
秦臻不再阻拦,不过片刻,长长的走廊便瞧不见他的身影。
她发愣的想着,心头默默呢喃着,
“便是万劫不复,我也会帮你除了他,他不能活着,绝对不能活着,”这句话不知晓是在给她底气还是什么,面前闪过那阴冷无情的面容,心头止不住微微的刺痛,眼角划下一丝挣扎的泪珠。不禁扶着一旁的桌案,也撑不住自己的身子,软软的滑下,她本来便是偷来的这些年,为了薄屹,为了自己,便毫无惜命之。
待她缓过神来,默默思索片刻,语气坚定而果断,“景云,去寻些善音律,重舞乐的女子,咱们轩中,凡是有些底子的,明日都给我召集起来,百人,至少百人罢。”秦臻细细吩咐着。
“是,姑娘便早些歇息罢,夜已深了。”景云明显有些个疑惑不解,方才少主头也不回离开,便静静等在门外,等了好久才听见姑娘一声吩咐。这如此深夜,有什么着急的,何不明日再谈,又瞧着那抹瘦弱的身躯,忍不住询问一句,“姑娘,这是要做甚,如此着急。”
“花魁,花魁选举,赶紧准备着,要在城中大肆宣扬,我要让满城皆知,便就在内河摆了台子举行罢,届时定是要锋芒毕露的好。”秦臻笑着,又是几抹算计流露眸中,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景云听完,略一思索,心头便是一沉,不再反驳,只是默默的领命,
“姑娘,这突然,怕是找不了那么多个善音律的女子…”景云出问题所在,毕竟音律舞乐都是些大户人家姐才能习得,平常人哪有这些功夫与精力呢?若是到了流云轩,便是一入娼门,再无余地了…这偌大的京城,便只能去人牙子的地界瞧瞧,哪些有家道中落的姐的,但若是成批成量的找,也是不大可能了……流云轩的姑娘是有,但也不过几十,其余的百晓生,便只是善易容,有奇技,游走京城各地,与市井中的平常探子门,收集了信息,汇到流云轩罢了。
“这些我不理会,我只需要结果。”秦臻面上并未表露丝毫不满,好似只是在陈述一见事儿,沉默片刻,秦臻轻轻吐出几个字,“若是真是没法,我,亲自上场。”
景云忽的抬起眼眸,半跪的身子有些微不可见的颤了一许,随即坚定沉稳的行礼着,“姑娘放心,此事景云定当竭尽全力,不会让姑娘抛面人前。”
“呵,又有何妨呢?如今,众人不是皆知,流云轩有位祯时姑娘吗?还有甚么好遮遮掩掩的呢?”秦臻仔细瞧着修长的指节,有着紫罗兰涂就的蔻丹,与高门贵族的着色壤之差。披肩松垮着,露出一截皓腕与脖颈,流转几分妩媚,
“姑娘,”景云听完她所,咬牙憋了几个字,
“嗯?还有何事,怎么还不下去。”秦臻平淡的着,好似方才一番话,并未出自她口。
“姑娘贵女成,比那些个莫不知尊贵多少倍,何必,莫要如此轻贱自己。”在景云心中,秦臻从来都最是尊贵,优雅的存在,那股子张扬与优雅,这是永远不会因着何种境地而改变。
秦臻静静听着他完,极为温柔的回答,“下去罢。”,嘴角不自主勾着浅浅的微笑,琥珀色的眸子沾染几丝光晕。
“是。”景云颇为利索的带门出去,心头不自主叹了口气,他们都是活在暗处的人,都是一群夜行锦衣追逐月光的人,都在追寻着,都想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在世人面前,堂堂正正的,正明立身。
但是,又有谁知晓,黑夜从来便就是黑夜,哪会因为月亮那一丝丝的光芒,便可照透世俗人心呢?最好的方法,便是,撕破它,让真相,显露出来。这才是他们永远翻身,不落黑暗的唯一方法。
景云咬了咬牙,踏入黑暗的幕布郑
薄屹一回府,厮殷切的迎着,李管家一路随着,
“王妃如何了?”薄屹冷冷问着,周遭气势迫人,宽大的披风,带着大步流星的步伐,一丝丝风动。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这…这王爷怎么就知晓夫人不好了……于是,李管家仔仔细细禀告着今日的事儿,又是打算着近日的情况。
“哎,哎,王爷您慢点啊,老奴……”李管家哪里跟得上薄屹的步子,只一句话,飘散在风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