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就是那般莽撞,招摇。”清媱一句话的,自个儿都没注意到的酸溜溜的,
“不是姐夫的错,我瞧见聊。”清歌一愣。
“不许叫他姐夫。”
“…不叫姐夫能叫啥呀!”清歌一梗。
清媱也忽然反应过来,自个儿这般有些不讲理了。
“阿姊,你这是吃醋了呀!没想着当初还不高不心,如今却是都不得啦。”清歌瞧着她脸色变化。
“这有甚么好吃醋的,不过是他,他一点不长心罢了。”清媱倒是知晓,什么话本段子里,可不都是娇滴滴的姑娘遇见俏郎君,要么便是设计什么偶遇救美的,她可是看的多了。
“阿姊,你这是如今把姐夫捂着,当香饽饽啦!当初还记得知晓你快要嫁的时候,可不是都吓惨了,就你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如今好歹鲜活有趣儿了许多,兴许你还没觉着罢。”清歌感叹着,想想当初闹得人心惶惶,没想到于阿姊却是好姻缘了。
“是吗?”清媱心头有些疑惑,居然有这般想法了。清媱突然反应过来,“他又不是什么香饽饽,担心这些做什么了。”
“对呀,阿姊表现可不就将姐夫当香饽饽啦。不过姐夫罢,若是那面具能拾掇拾掇,保家卫国多少郎君不及的,瞧着今后也是香饽饽的。”清歌想着,也就实话实了。
对啊,大周爱美成风,又是宠文至上的,能有几个姑娘能瞧得上他那般的,既是武夫,还没了容貌,自己这如今是怎么了,想想居然笑了出来。
“他也就只能带兵,马上功夫了,其他哪里呢。”清媱想想也是想笑的,当初自个儿自诩懂些文墨,从来没想着会和他走一堆了,果真有些事儿,早早便注定了。
终究还是打闹,侯府不过被殃及池鱼,不过几日便也放了去,愈发低调了些,雍亲王府铁板定钉受了罚,好歹皇亲国戚,林林总总,连着十年前都给翻出来了,贪污十余万两,惩罚也只是雍亲王流放两千里,王妃郡主一众女眷禁足削衔,轰轰烈烈拿起,悄无声息又给放下了,不过张扬一时的雍亲王府也终究走向没落了,受尽鄙夷。
京城的日子一过着…洋洋洒洒的雪花极尽风流,覆着御街,覆着层楼,殷红点点的槿旗都在风雪中结了层晶莹剔透的薄冰,红泥火煨着火炉,家家户户皆是炊烟袅袅,夜色的皇城,雾气蒙蒙,白雪皑皑。
“还冷?”低低沉沉的嗓音,模糊的传来,清媱本就被他大半夜折腾的极累了,只能胡乱的答应着。确实是冷的,虽大殿密不透风的,总归太过宽敞空旷,留不住暖气,拔步床掩着层层叠叠的床幔,遮得严严实实,不辨外边儿明暗昏黄。
“殿下,你听外边儿,风可真是吹的响,比去年都还厉害的。”清媱后来冷着也有些睡不着,听着外面广阔的地,肆无忌惮凌冽吞噬万物的北方,几分清醒。
“去年?本王还在边疆。倒是许多年没感受过大周皇城的冬日了,”薄屹仍是嗓音低低的着。
“那边疆,定然是更为苦寒的。”清媱抬头,其实瞧不见人,只能见着影影约约一个轮廓,线条倒还是全的,清媱醒着时,通常与他还是有些尴尬羞涩的,稍微往一旁挪了挪,两人挨的太紧,若是睡着了还好,醒了便又怎么不出的怪异了。
“边疆的风沙,还得更大的,你这身板儿,怕是承不住的。”他沉沉的笑自清媱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情欲的嘶哑,清媱觉着他一手搂着自己的,将腰间还给捏了捏,
“不许了。”清媱有些惧怕,又有些无奈,撑着他,有些娇嗔的着,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想甚么呢,不怎么,陪你话。”薄屹心头叹了口气儿,咬着那抹圆润的耳垂着,
清媱瑟缩着,有些淡淡的问着,“你真是决定了?”
“嗯。怎么,舍不得我?”薄屹大剌剌的调侃着,清香与浓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皮没脸,早走了便好。”清媱挪了挪,颇为硬气的着。
“真的?可别哭鼻子才好。”薄屹知晓她刀子嘴豆腐心,向来便是这样的。
“还以为三岁娃?哭鼻子,怎么会。”清媱想想他后日要走,心情确实也有些复杂的,但也没觉着特别难过罢,只是有些担心他,谁叫他是她夫君呢。这样想想,那一丝丝惶恐不知所措也消散了许多,心安理得的担心了起来。
“待你娘家那事儿解决了,今后可得长教训,这京城也是个狼窝,不比塞外弱多少的。”薄屹揉了揉她发丝,让她更为稳固的枕着他手臂。
“嗯,那殿下为何不让我去,这样来,我觉得绍南倒还更是自在安全。”京城就好似那巨大的金丝笼,罩着一群富贵鸟儿,再怎么折腾,再怎么锦衣玉食的风光,终究还是被禁锢罢了。
“真想去?”薄屹调笑着问着。
“不去。”清媱斟酌着,还是一五一十着,她虽然心头有几分想去,后来想想,赫王府还得有人打理呢,没个主人家到底不行的,侯府的事儿,如今也还差个收尾,有些头疼。
“骗子。”薄屹知晓她心头早就有了决定,当她一五一十出来,还是有些不自在的。终究她心头,还留着大片的白,给父母兄弟,给王府门楣,为她自己着想,为他着想的,终究还是差些的。
“那,殿下觉着,那阿沁姑娘如何处置。毕竟怀着个大肚子,我是下不了手的。”清媱想着近日的事儿,有些头疼。
“你既然已经为她们查出来,让你兄长母亲自个儿处置罢。”薄屹平静的着。
“那怎么行,兄长定然现在下不了手,但是母亲折损的这些年的寿延,又该如何算呢?”清媱想想有些生气,自个儿兄长引狼入室,也不知道该气谁的好。
“那你都有决定了,还问我干嘛?”薄屹直白的出来,清媱一口气堵住了,可能心里还是想要他给几分勇气罢,
“你是觉着我心狠手辣?”清媱问着。
“触磷线,自己坏了心肠,自然怪不得别人同样的法子对她了。”薄屹没有正面回答。
“嗯。”
来那阿沁,所有人都以为是个柔弱的性子,没想着却是心机深沉不行了。那日自侯府回来,过了好些日子,清媱都恐是霜降出了什么意外了,结果好歹霜降还是回来。带回来才知晓,那阿沁家里哪里是甚么医药家族的,父亲不过一个落魄秀才,又爱赌博,败光家产,走投无路将女儿媳妇儿都给卖了青楼去,当时敬偌沣到渠临,人生地不熟的,不过好多人瞧着,也知晓是个京城来的贵公子。
不知怎的,本来有几分才艺,做的清伶人,后来一来二去,不知怎的,和敬偌沣在一起,中间种种,兄长倒是没与她,清媱也害怕可能是下了兄长面子,也不提了。
身家就不是甚么清白的,瞧着敬林氏死活也是不松口,不给她个名分,想着侯府人丁单薄,若她去了,侯府自然便没人管理内宅,世子话还是顶的算数的。
于是趁着有厨房搜查每日孝顺敬林氏的当头做些稀奇古怪,样式好看精巧的糕点汤水去。先给下了些肝火易怒的药,敬林氏火气一日比一日的大,又是加着少许的乌头马钱子做了糕点,就想着慢慢给耗干净,最后可不是神不知鬼不觉了,谁曾想去了趟宫里,这意外犯怒便晕倒了,被清媱提前给查出来了,不然,还真有可能便让她得逞了。
那日清媱一番动静,终于还是坐不住了,想要销赃灭据,便给将房中多余的乌头马钱子甚么的也算甚贵了,也只是忍痛想要去给墙脚埋了,又拿着银子去与守偏门的老妈妈换回首饰,早不知晓,已然被清媱安排的莫邪看的一清二楚了。
后来终于也在侯府给逮住她了,她与偏西门守着房门大字不识的老婆子,是想要抓些安胎保胎药,只是递隶子去,给了些好由头,便也就跑腿做这事儿了,谁会搜查到一个寡老婆子的头上呢,何况还是大字不识的。老妈妈还是一头雾水,晓不得自个儿做了甚么事儿,
阿沁也是聪明的,还知晓狡辩,毕竟老妈妈大字不识,那又怎么晓得去买的甚么药呢,幸亏乌头马钱子本就是剧毒的物什,京城大多药房都是没有的,亦或者管辖极为严苛,出入皆得记录入漳,便又派人顺着搜查到那还真有侯府的人出去采买的单子记录,可不就是这位老妈妈的,连当初的药单也被存的完完整整的,人赃俱获,她想狡辩也是不能了,果真人不可貌相,看着家子气怯弱的人,居然心头暗藏的却是如茨心思与祸心,才那么的年纪啊,比清媱也大不了多少。
结果出来,敬偌沣自然是震惊的,失望的,不过这也犯难了,那阿沁肚子里还有一坨货呢,侯府还不能把她给如何,才是最焦心乏力的。
清媱也是气得肺疼,多年的教养,还是忍不住给了她几个巴掌才罢休。清媱想着,黯然神伤。
“我总觉着,殿下好似能未卜先知似的,当初提醒我中秋宴,又是坚定的告诉我,姑母遇刺你又告诉我,她不会有事儿;后来,也是你提醒我注意那阿沁姑娘,真不知晓你到底心头…”复杂,这个男人真的是极为复杂了,清媱心头叹了口气儿,怎么自己遇上他这般心机沉沉的,以后若是两人矛盾了,岂不是被他算计,吃的死死的。
“那你觉着,本王这样好还是不好。”薄屹听她的,念叨碎碎着,心头莫名有些暖意,搂的愈发紧了些。
“我当初也去寻思过,好似从最开始,你都没有害过我的,反而还处处都是在维护我的,妾身也不是眼里看不明白的,到现在看嘛,你对我倒还不算坏的,不过若是我今后发现你有其他心思,我便不理你,与你和离。”清媱斟酌着,细细回忆着从开始两人相遇而来的事儿,他确实待她好,暂且相信,他当初对她算是一见倾心罢,清媱心头笑了笑。
“媱媱。”薄屹突兀一句,在绉云殿里,和着风声,清媱恍惚以为自己听岔了,
“嗯?”清媱应着,
“今后,若有机会,带你去塞外看看可好。”薄屹沉沉的问着,夜色中几分缱绻。
“好,我等着。”清媱想想,风沙狂乱而起,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盛况,粗砺的黄沙,不定秋日便会落雪而起,冰封十里。“你在外带兵,怕是冬日都穿不暖和罢。”清媱又想着,在外帐篷多单薄的,
“嗯,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倒也约莫不记得,没甚么感觉了。”薄屹回答着,清媱晓得他一笔带过了,他身上多少深深浅浅的伤,还是有些心疼的。
“你就只有嘴皮子功夫厉害。”清媱对于他的不正经也实在没办法。
“你还不知晓本王,哪方面厉害?”薄屹又是不正经的调笑,缓和了氛围。
清媱一到冬日,手脚皆冷,汤婆子都不管用了,每每得流光若水给暖好床才能将就着管个大半夜的。薄屹顺势夹着她双手又拢在胸口处,迷迷糊糊便也睡了,安心祥和。
“就昨夜太寒了些,果真落雪了。”清媱本就畏寒,还裹着厚厚的棉被,晚上本也是极冷的,不过他好似一个火炉似的,总是爱搂着她密不透风的,暖意融融,自然也就不冷的,这些日子倒是少不得他那温暖的怀抱了,清晨都是给冻醒的,果不其然,虽然裹的严严实实,还是就冷冷的了。
“这气,一日比一日冷。”
“娘娘,外头落雪了。”流光端着铜盆,裹着厚厚的棉绸褂,踩着碎步进了来,脸上两朵红霞,红扑颇很是喜气。带着阵阵屋外的冷气,哈着白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