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如今就直直唤我名字了?”薄屹沉沉的着,磁性得不行,清媱听着心尖一颤。
清媱想想,着“要紧么?”
薄屹揶揄着,“你呢?”
清媱没得话,静静的躺着。
她心头是有印象的,当初还在侯府,他上门提亲那会儿,她心头属实是不情愿的,因着他送的乌木琴,自个儿却还硬着头皮送了他个香囊,现在想想当初两人在花园里的谈话,可真算不上多么美好,只是最后他堪堪一句,他表字穆之的,清媱还是记住了。
但,好歹有些叫不出口。
“那位祯时姑娘,今日来,还送了东西呢,你要看么?”清媱平静的着,试探的看了他一眼。
吃醋了,越是平静,越是满不在乎,心头不知膈应的什么样子。
薄屹已经摸清楚了。
“送你就收着呗,不喜欢就扔了。”薄屹散散的着,心头并不意外她会送清媱东西的。
“她,居然与你一般大。”清媱有些感慨意外。
“嗯。”薄屹半眯着眼,一手垫在清媱脖子下,当了个枕子。
“瞧着一点不像。”清媱咕哝着,作为女子,总是免不了俗,那位祯时姑娘确实生的俊俏。
“甚么不像。”薄屹愣了愣,有些僵硬。
“没怎么,只是她送的礼,很是贵重,我收下了。”清媱没给他,她答应了今后去冰湖帮忙复原霓裳羽衣曲,也是不想给他担心。
“她送的,能有多贵重。”薄屹笑了笑。
清媱听着他话,确实没什么起伏,她的心放下了些。
“那可不成,蓝宝石,也是莲瓣儿的,寻思着总觉着在哪见过。”清媱仔细仔细的想,熟悉啊,却总是想不起到底在哪有见过。
听她描述,薄屹大抵知晓是甚么东西了,眼神淡淡,有几分惊讶一闪而过,“收着罢。”
“我不讨厌她,却也谈不上喜欢,她身份不清不楚,今后你可莫要再与她藕断丝连。”清媱觉着自个儿的已经够清楚明白了。
薄屹心头有些发笑,藕断丝连,合着她一直都误会着,但他如今也没法给她解释,只能应承着,心头有数。
“你这一晚上,在你夫君面前提其他女子,可真是……”薄屹着,慵懒至极。“睡吧。”
薄屹挑疗,一切都暗了下来,绉云殿将风雪阻挡在外。
黑夜里,清媱瞪着眼,望着纱幔,有些睡不着,黑夜里耳边听着,心头想着,愈发得真真切切起来。
回想这几个月,真是梦一般,他来时风风火火,一不二便提了亲,迷迷糊糊自个儿便就嫁人了,原本亦趋亦步的生活也泛起点点涟漪。想想,便也是奇妙的很,清媱微微笑了笑。
“不睡?”薄屹温香暖玉在怀,哪里忍得了,这妮子还总在怀里一直捣腾。
“下午睡了好些时候,睡不着呢,咱们会儿话罢。”清媱越发清醒,手指在被窝中微不可见捻了捻。
“那我们来做些其他事。”薄屹温热的气息,在清媱耳边吹着痒痒麻麻,心头一颤。
他一个翻身,便将清媱压在身下,“阿媱,给本王生个孩子。”
头一次听他如此直白的话,黑夜中,只觉从里到外发烫发热,轰轰蒙蒙。
不一会儿,拔步床上便发出那点儿声音,伴随着如夜莺婉转嘤咛,呜呜咽咽,直到半夜才得罢休。
薄屹起身时,瞧着身旁的人眼底青黑,发丝散落,可能真给累着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娇气。
若水打水进来,埋着头,不曾抬头,
“让她睡罢,别吵着你家主子。”
若水听见殿下自喉咙深处传出的嗓音,又投过床幔瞧着里面的风光,咳咳,昨儿个果真战况激烈呀,怕是娘娘又得吃多大的亏。
“昨儿个娘娘,是今日要,亲自送您的。”若水弱弱的着,怕娘娘事后罚她又怎的办捏。
“不打紧,下去罢。”薄屹一个人立在西洋镜前慵懒散散的穿着外袍。
若水瞧了,都不禁有些脸红,姑爷还是真心疼姑娘,怕她累着,话都是低低沉沉,一个眼神打过来,都是在提醒自个莫要惊动。
若水提着昨儿个清媱收拾好的包袱便蹑手蹑脚出了门放着。
薄屹收拾,回首又瞧了瞧床榻上的人儿,一个如羽毛般轻柔的吻落下,“等我。”
便头也不回的离开绉云殿。
马背上的雪拉扯着地纷纷扬扬,好似不眠不休想要吞噬万物。薄屹披着斗篷,一行几人轻车从简,离开这座死气沉沉,却又极尽繁华的都城。
满的雪,薄屹颇有感慨,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当初蚀他心骨,雨雪带走他最爱的人,如今,却是去寻找,属于她的,生的希望。
有时候,薄屹颇为自嘲的想要笑笑,重生过来倒好似一场梦,梦里梦外,处处皆在变,皆是不同当年。
他的生世,上一辈子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家主以陌刀之名,让他戗尽杀戮,到头来却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保护他罢了。这一辈子倒是直接,从记忆初始便发生了偏差,再也没有甚么家主的庇护,而有他名正言顺的身份,供他风里雨里,埋下根基。
事事诡谲,从头便出现偏差,他前世的记忆甚至不能过多的帮助与他,对于她的身世,她的病症,自己竟然束手无策,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探寻,想到这儿,有些自嘲挫败之感,这么多年,让自己不断变得强大,到底有甚么用。
这一日,清媱到底没能早早醒来,实在累的可怕。待到都大亮,清媱觉着安静的可怕,再瞧瞧身旁早已冰冷的床榻被褥,心头一惊,猛的半撑着身子起来,打着帘子,投过丝丝缕缕的光,微微眯了眯眼。
“殿下?”清媱试探的唤了一句。
“娘娘,醒啦。”若水依着平日里的习惯,端着热水进了门。
清媱见着她,有些莫名的失落。
若水一眼便明白了,“殿下今儿个走的早,怕晚间找不到驿站的,瞧娘娘劳累,不忍唤醒你……”
“嗯,现在甚么时候了。”清媱低着头,手中动作挠了挠被褥,很是平静。
“估摸着,快要巳时了捏,今儿个还不怎地冷,有些太阳光总归好些。”若水答道。
“梳洗罢。”清媱下榻,一个不心踉跄,若水惊呼着上前给搂住,“娘娘,你这…姑爷没个心疼。”
清媱红了脸,没话,脸颊却有些红,他裙是走了,殿中一切倒还是如故,想想昨晚,不定,他得留了个骨血在她腹中了。
梳洗完,又是走着流程喝了药,用膳,府里走走停停,聊赖却也并不过分。不过,药好似一比一苦。
日子,没他有他,虽然空落落的不适应,也总得一的过下去。
“娘娘,大夫人那边来信儿,问你甚么时候能回去瞧瞧呢。”流光一边煮着茶水,蒲扇幽幽的煽着,一边道。
“越来越回去了呢,别让我不晓得,一回去又是帮她折腾烂摊子。”清媱笑着道。
“那你回去么?”流光笑呵呵,每次娘娘嘴上抱怨,回去却也是整理的井井有条的,只是有些难为她,忙完王府已然有些超负担的,赫王府的铺子田地可比临安侯府多得多呢。
清媱笑着“你这妮子,明知故问?”
“哪里,只是还是担心娘娘的,你近日上午些打点内宅,又接了去冰湖帮着做舞乐,连轴转,怕你吃不消呢。”
“那个快要生了罢。”清媱捻着粉末,有些随着风,轻飘飘散落在空气里,香香甜甜。
“估摸着是,大夫人怕也是有些没底儿,才来信让您回去的。”若水回答。
“可不是呢!上次那事儿过了,母亲她可如今越发娇气,活脱脱二八少女的过日子,都懒得去管家务了,父亲却也任由她,可得宠的。”清媱话是抱怨,眉眼却还是带着笑。可不是好呢,这般日子敬林氏也没什么发脾气动肝火的由头,上次回去瞧,养得越发矜贵雍容,若是和她一处立着,怕还是要一句姐妹的。
“呵呵呵,那倒是,不过倒是苦了二姐。”流光笑眯了眼儿。
“磨磨她性子总归好,如今还没许人家呢。”清媱想了想,近日倒也是个难题,翻年过去,她可也是个大姑娘,如今京城乱哄哄,还没给她亲事有个着落呢。
“走罢,今儿个不去画舫,咱们回去,再会会那阿沁,”清媱笑了笑,冷淡的,笑意不及眼底。
老实,要不是掂量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就给她乱葬岗埋了,算计到她们临安侯府来了。
“哎!”流光欢欢喜喜答应一声,便下去收拾了。
清媱到底出门还是戴帘初他送那个玉扳指,他给的护卫够多,足以应付京城的打闹,但她戴着它,好似便能多几分安心似的。清媱笑了笑,他人是粗人,对待她的事儿,却从不曾马虎。
回临安侯府的马车,清媱心头,总是不经意想起,他送她许多玩意儿,带她赏花灯,宫宴救她,去凉月楼,去玉山,一个大男人为她量体裁衣,一大早为她买糕点,带着伤也强撑着陪她归宁,为的就是不扫侯府面子……如此想来,不过相识半年多,却已然填的满满当当,早就是心甘情愿的了。
“停车,媱媱!”
外面儿传来一道女声,清媱恍惚过后,打开车帘,瞧着那抹娇俏,白里透红,健康满满的颜色。
“你怎的晓得是我,狗鼻子呢。”清媱打趣儿。
“啧,怎么话的,对了,你这是上哪去?”引簌很是疑惑,前些时日也晓得临安侯府遭了牵连,当时家里老头子都有些愁眉不展,结果就好似一场大梦一场雨,便冲洗的干干净净了。
“哦,也对,殿下走了。你都多少日没见过你啦,果真有殿下的时候整日陪着殿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早就往了你这群姐妹啦!重色轻友啦!”引簌抱怨的着,是个大嗓门儿。
“你这嗓门不能改改?”清媱听着她的极为大声,繁华大道,两辆马车本就扎眼,都不晓得多少人听了去了。
“嘿嘿,习惯了嘛。”引簌有些尴尬。
“对了,你母亲近日如何呀,身子可好了些?”引簌问道。
“好着呢,别担心,好好愁愁你自个儿。”清媱掩唇而笑。
“唉,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过不了多久我得去江北了,我这一去,晓不得多久才能回来,到时候,白杞也嫁了,认识的就莹翟那个丫头还混着了,以后想见面都难了,我得找个由头让你们来府里好好聚聚,你要是不来的话……哼。”引簌起来有些忧伤,倒也并不是真的讨厌那苏墨询,只是印象里真的是个太过娘气的,想起来就止不住翻白眼。
清媱想想少有她吃瘪的时候,心情挺好,“成啊,到时候给我帖子就成,你成亲,指定给你份大礼。”
“咦,就你矫情,谁稀罕你的礼了,”引簌满脸嫌弃。
“哎!这哪两家的马车,不长眼啊,挡着道的亲热呢!这京城就是被这些睁眼瞎的名门世族给毁了!”一声颇为粗犷的嗓音自人群中吼着,本来清媱引簌有些尴尬,听着最后两句,这没事儿找抽型呢!
“吃你家大米,挡你家道儿了?大道朝各走一边,这么宽的道儿,你闲的罢。”引簌一顿狂轰滥炸连珠炮,噼里啪啦,
好多百姓本也不怎么在意,也就停下来听这一出好戏了。
“哟,就你这模样还是高门调教出来的呢!我你咋的了?如今京城流民千千万万,吃喝都愁,瞧瞧你们这大车大马,逞着富贵还嚣张跋扈,怕是没人与你们膈应啊。”那男子生的高大,梗着脖子红了脸。
本来百姓都觉着他没事儿找茬,可这一旦提及大家自身利益的事儿,都竖起耳朵来,可不是,流民多了,平常百姓简直叫苦不迭的,上个街都不敢多带些银两,就怕给那群蛮子穷蛋给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