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五章——你我相遇,仿若命定(1 / 1)摩诃V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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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五日已过,彼岸看着坐在铜镜前娴熟安静的女子,一时觉得有些恍惚。她记得,那天隗欣哭得那样难受,她整整哭了一天,似要决心流光自己体内的泪水一样,反正没人打扰,她也就放纵着自己哭着。傍晚,她终于停了哭泣,拿起了桌面的书信,自虐般地一张张翻过,苍白的侧脸在火烛的投映下有些泛黄,她让人端来了火盆,最后将它们全部烧毁。

彼岸隐身站在她身旁,只觉得火光映在她眼底,仿若锻造成了她心中不灭的信仰,而隗恂,自然就是她的信仰。

今日是白帝在成宫摆宴的日子。这几天来,隗欣过得顺风顺水,没有一个人发现原身的主人已经被调换,就连公孙莘的亲生母亲,公孙皇后也未有察觉。隗欣一面替自己感到庆幸,一面替原身感到悲凉。公孙皇后在一切事情未发生之前只知道让人往公孙莘这里派送珍品,却从来不曾和她多说一句话,整日里同宫里那几个女人斗来斗去,竟是在自己女儿奄奄一息时才开始觉得愧疚女儿,想要补偿,每日定要过来寒嘘问暖一番。可是太晚了,真正的公孙莘早已经步入黄泉。

彼岸偏着头,突然问道:“阿欣,你与我仔细讲讲你和你那位先生的故事吧!”

听到彼岸的话,隗欣描妆的手一顿,随后状似无意地放下描笔,挥退了在身旁伺候的仆人:“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我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对他做到如此地步,仍旧念念不忘?”

隗欣被彼岸说得一愣面上隐隐有些失落,可想起心中的那个人,面色的那抹失落也慢慢转为温柔和爱意:“他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我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了当时最落魄的他。我们命运相似,更是同病相怜……”

建武五年——

“贱蹄子!你父亲既然已经将你买给了我,你便不再是什么良家妇女了!一个贱籍,是死是活还不是我一句话!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竟还如此不知好歹妄!想逃跑?我告诉你,今日要么把你爹卖你的那三十钱十倍还来,要么你就给老娘乖乖接客去!”明月楼楼梯下的一个转角口里,一个打扮艳丽的妇人一脸鄙夷地看着趴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嘴力骂声不停。

“呸!”小女孩强撑起身子啐了那妇人一脸口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我宁可死。”

那妇人气极,抬起手上的鞭子便狠狠地朝她甩去:“你还真以为我不敢吗!”

鞭子的啪嗤声在楼梯口久久回荡。女孩大叫一声朝旁边倒去,脸上开始出现细细的血珠,并且越来越多。那妇人见此,脸上泛起嗜血的神色,抬手又想鞭打。

“住手!”

突然,一只纤瘦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妇人地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那妇人怔怔地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男子,一时不敢开口得罪。

“她还是个孩子!她差你多少钱,我替她一并还了,把她给我!”男子看着地上捂着脸不停颤抖的女孩,面上升起一丝怒色。

女孩想睁开眼睛看看说话的人,却觉得眼前似有张红色的薄纱相隔,迷迷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她用力地眨了眨眼,脑袋却突然犯起一阵眩晕,耳旁似还有人在突突地擂鼓。女孩连忙用力地掐了把大腿,逼得自己保持清醒。

她听到老鸨讨好的嘻笑声,却没再听到那名男子的声音。

身体的热度在不断流逝;终于可以结束了吧......女孩正这样想着,感到身子突然一下失重,察觉到自己不知被谁抱在了怀里,她惊惧地发抖,伸手就要推开抱着她的人。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带你回家。”男子看着怀里的女孩瞬间煞白的脸色,连忙好言相抚。

家?这是一个多么奢侈的词……

小女孩愣愣地想着,忘记了反抗。

见怀里的人终于不再乱动,男子大松一口气,不顾身后嬉笑的公子哥们,起身飞快步离去。那些公子见他如此目中无人,冷冷地哼了两声:“不过是被自己父亲当废物送过来抵押的人质,还真当以为自己是位侯爵了!邀他来本是看得起他了,这厮竟然如此嚣张!”

有人拍了拍那公子哥的肩膀,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劝道:“毕竟是陛下亲封的胡骑校尉,镌(juan)羌侯,明面咱们也不能对他如何,今后还是少些与他来往才好,免得连累自己。”

这句话说完,立刻有人点头附和。

那公子哥沉默一会儿,转身哄笑着开始勾肩搭背,准备寻乐去了。而已经步行至门口的男子听到身后的谈话声,脚步顿了顿,看了眼怀里脸上血流如注的女孩,加快了脚步。

……

“来晚了咯!如今这女娃的脸上怕是注定要留疤了!”大夫抓了抓下巴上长白的胡子,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

男子听后浑身一怔,拽紧了手中的拳头:“有劳了……”

老者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抬步就走,只余下一声轻叹。男子听着那声轻叹,更觉着心里滚滚地翻腾着疼痛。他走到床头,看着女孩被纱布包裹着的脸,发呆了很久:“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这破败的身子,你的脸就不会毁,如果我能够再快上一步!”说到激动处,男子突然有些呼吸不过气来的样子,憋红了脸,用力地咳嗽了起来。

耳边急促又压抑着的咳嗽声将睡在床榻上的小女孩吵醒,听着那一声声的咳嗽她竟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你怎么了?”

那男子吓得一呛,咳罢了才抬头看她,目光是满满的愧疚:“对不起,郎中说,说你的脸毁了……如果,如果我能再快一点的话,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小女孩皱了皱眉,似乎在回想着什么,随后摸了摸脸上厚厚的纱布:“你说带我回家,是真的吗?”

回家?何来的家?

男子本想摇头拒绝,可抬头对上女孩那双闪亮的双眸时又犹如被蛊惑般,点了点头:“我带你回家。”

女孩想笑,却又不觉地泪流满面;她抑制不住心里的后怕和恐慌。

女孩这么一哭,可吓坏了男子。男子生怕泪水会流到伤口,急忙笨拙地作出安慰,想要逗她开心。女孩看着他搞怪的样子破泣而笑,目中散发着单纯的喜悦,皎洁如明月。男子也跟着颇为尴尬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神情也温和了几分。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从今以后,你将用新的名字,来迎接新的人生。”

女孩的眼睛亮了亮,黑漆漆的瞳仁里倒映着男子俊秀的面貌与微亮的灯火,仿若自成一个世界。

而这个世界,除了光,便只有眼前这名陌生男子。

“是什么?”女孩渴望地问道。

男子的双目放空,他收回了搭在女孩头上的手,侧脸避开她的目光。

“隗欣,同我一个姓。我姓隗,单名一个恂字。”许久,他道。

“隗欣?隗恂?隗欣,隗恂……同一个姓?”女孩呆呆地念了两遍,抬头傻傻地问道。

隗恂好笑地点了点头。

“同一个姓,是同一个姓!隗欣有家了!隗欣有家人咯!”女孩揪着棉被大喊,兴奋不已。“以后隗恂就是隗欣的家人!有隗恂的地方,就是隗欣的家!”如同发誓一般,女孩的眼中满是认真,却又带着些许忐忑看着隗恂。

男子看着她,眼中的温度渐渐加深,终是凝聚在她身上,轻声道了声,好。

——

“所以你脸上的疤就是这么留下的吗?”彼岸看着铜镜里模糊的倒影轻声问道。

听彼岸这么问,隗欣下意识地摸上脸上的皮肤,触手一片冰滑,这才想起这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

“嗯。但我还是很感谢先生,因为如果不是他,丢的就不是我的容貌,而是我的性命了。”

“原来如此。”彼岸点了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公主,晚宴要开始了。”

正巧这时,门外有婢女轻声询问。

“知道了,进来给吾更衣吧!”隗欣重新端回公主的架子,不再和彼岸搭话。

白帝虽划蜀称帝不久,但却从不曾掩饰自己的野心,把自己的宫殿建得同汉宫一般无甚出入,甚至比汉宫要更加奢华。彼岸隐身跟在隗欣身后,带着浩浩荡荡的排场踏进大殿,拜见过公孙莘的父王同母后后,便安静地退至宴会的一角准备坐下。

彼岸看着摆放在桌面上的甜点,眼前一亮。

隗欣看着彼岸这样子轻笑,将面前的食碟悄悄推到了她的面前,挑了挑眉:“既然喜欢,就多吃点吧!回去就吃不到了。”

“嗯!”彼岸重重地点头,埋头就开始狂吃。

隗欣收回目光,抚上自己的眉头;怎么眉头自今早起就一直在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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