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囊玫瑰醉……不留神已快饮空了……
祁琳有些迷醉,自言自语,沉声问道:‘你们都来了,我是不是离三哥的下场不远了?’
她的三哥,正是英年早逝的祁鸣,当年人称子鸣公子。
她醒着时,从来不敢提子鸣之死……恐怕是真的想醉了吧……
祁琳有些上头了,迷糊道:‘三哥向来护着我,我若去找了三哥,也是不错的。’
真是越醉越迷糊了,说话没了边际……子鸣丧死于北祁内宗,死在不年亭,这些年下来,谁敢多言?
祁琳:‘燮儿,要不然你就领了这红缨血令,别叫长兄为难了……’
祁琳叫裔燮杀了她,去复命!
看着裔燮大惊失色,锦官王也笑不出来了。
裔燮不敢接话,看见祁琳醉了,直给锦官王递眼色……
锦官王试探着,问道:‘你三哥,待你不错?’
祁琳合着眼,几分迷醉道:‘三哥淡泊,细致入微,猎了貂裘……都送了妹妹们。’
锦官王不曾想,不必要挟,让她开口的不是马背上的阮达,而是这几口玫瑰醉!
锦官王有意指引她,又道:‘你三哥不在了,你二哥的人马会护着你的。’
祁琳听着不对,道:‘信二哥怎么能?他……他……’
锦官王赶紧问道:‘他去哪了?’
狐狸尾巴终于是露出来了,他这玫瑰醉,想买的是子信的行踪……
祁琳:‘……他……他伤心得……厌世了……’
锦官王轻声追问道:‘他去哪里隐居了?’
锦官王迈开步子,轻轻地往祁琳身边靠了靠,怕听不清……
祁琳:‘他走的匆忙,怎么会告诉我?’
锦官王迷惑她,道:‘你二哥知道你的红缨血令,肯定正赶来救你……’
祁琳:‘……你骗我。’
锦官王:‘怎么会呢,你二哥又不是第一回救你了……’
祁琳:‘是啊,二哥从小就知道救我……’
锦官王:‘我送你去找他吧,他在哪?’
祁琳:‘我也不知道……’
锦官王一听,有些失望,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酒囊,沉声道:‘天健都的玫瑰醉,好喝吧?’
祁琳:‘的确好喝……’
锦官王:‘再尝尝,以后怕是喝不到了。’
祁琳应声,又饮了一口玫瑰醉。
锦官王煽情道:‘宴云白一个人在外面,总是遭劫杀,不容易啊。’
祁琳:‘都不容易……’
锦官王:‘还有谁不容易?’
祁琳:‘张踏被废了,更不容易……’
锦官王:‘他在哪?’
祁琳:‘他……他好惨啊……’
锦官王:‘他待宴云白最好了,云白很想念他,他在哪?’
祁琳:‘他在……’
祁琳似是头痛,抬手抚着额发,陷入一阵眩晕……
……
裔燮在一旁看着锦官王套话,心中真是自叹不如。
方才锦官王还拆穿他胡诌,这锦官王胡诌起来,连个喝醉了的姑娘都要套话,可不算什么光明磊落。
不过燮儿想来,姑姑若是这么招了,也是省得锦官王逼她了……
锦官王轻声追问,道:‘张踏在哪?’
祁琳:‘云白还活着?’
锦官王:‘云白还活着,他想去找张踏……’
祁琳:‘张踏……张踏……’
祁琳故作睡去,嘴里呻吟重复着张踏的名字……
这锦官王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他知道子信公子领祁琳入北祁,知道子信对祁琳有恩,知道张踏遭祸前放了宴云白,知道张踏和祁琳交情匪浅……知道避谈子鸣死因……
最可怕的,是他调得动长兄的关门弟子,燮儿为他,不惜扯谎,只为探听子信公子的下落!
祁琳合目睡去,心下痛苦,这个银面人,未必是什么锦官王,他知道的这么多……其真实身份,必不会太远……
故人已去,四目离散,现如今自己也这般田地,还有什么人,不肯放过子信和张踏呢?
祁琳一时想不出,脑海里盘算着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会是谁呢?
长兄不屑,明源无心,祁嫣年幼……
祁琳脑海里渐渐浮现出的,只有三个字:“不年亭”!
加之她自己身上的红缨血令,不敢再想下去……
允泽冰冷的剑锋,仿佛还指着她,祁琳无法忘记允泽来袭的那个夜晚,月色清明,十分的讽刺!
除了允泽和浔阳卫,不年亭传言贡人八百,不知是否都会来执行红缨血令呢?
祁琳借着醉意,睡的并不安实,思绪有些痛楚,借着酒气,有些想落泪……
身上有人在为她盖衣裳,祁琳抬抬眼,却见银面人过来帮她盖棉袍。
祁琳痴痴望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银纸面具,打磨的真薄啊……
银面人:‘睡吧…浔阳卫不敢过来……’
祁琳借着迷惘,轻声问道:‘你是谁?’
银面人小声道:‘我是阿和力觉……’
祁琳只是觉得没有听懂,好似也没听清楚……
银面人目光闪躲,躲开了她迷醉的目光,回身将马背上的阮达放了下来。
银面人感慨道:‘这小子太瘦了…’
祁琳没有答他的话,只看着阮达晕的很沉实。
燮儿起来添柴,祁琳迷惘间,看见燮儿脱下了金丝软甲,不做声的又去脱阮达的衣裳……竟将金丝软甲套在了阮达的内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