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声音渐渐远去。青青恐二人去而复返,躲到天光露白,方敢出来。
只见棉絮飞散,被褥床褥被插的稀烂。青青又惊又怕,寻着来时路就要回去。经过大堂,只见“济世救人”的匾额烧落地上,木头被熏得乌黑。
“听宗文说,这百草堂已逾百年。百年基业,化为乌有只在顷刻之间。可怖可叹。”青青黯然之下,伸手去摸那“济世救人”四字,这四字书写遒劲有力,再看落款,只见一个小小的“黄”字,其余小字皆已烧去。
青青正待离去,忽又听见泥沙坠落之声,她心一惊:“又是什么来头?”惊惶之下藏匿于匾额之后。
此时已有微微晨光,青青瞧见此人全身黑衣,包的严严实实。
这人四下搜查甚是仔细,一双眸子在微光中炯炯有神。青青被他余光扫到,心下甚是害怕,闭了眼不闻不看。
那人悉索之声断续传来,青青好奇心又起,睁眼欲看个究竟,忽见匾额后面密密麻麻刻有蝇头小字,上面写的是:“百草经藏于翻云岭不老峰,得之可为百草门传人。”
“百草门?不是百草堂么?百草经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么?”青青暗自思索。
不知不觉,那人已离开。
青青急欲脱身。临去她又想:“百草经既然这么多人求欲不得,还伤了这许多人命,定是极重要的物事,匾额后的字迹千万得抹去了,不然留有后患无穷。”
她拔出随身短剑,一点一点把小字削去,满地只见木屑,一阵风来,吹的木屑临风飘散,从此以后,这秘密再无人知晓。
青青舒了一口气,趁着晨光破晓,一路飞驰,回到小楼。楼下门仍虚掩着,和自己去时一样,她蹑着脚上楼,关了房门,一头倒到床上。
“这次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了,紧张刺激。”青青兴奋的难以入睡,心想:“百草堂,百草堂,百草经......这中间有什么重大关联,又有什么要紧呢?想不到自己初入江湖,便得悉如此重大秘密。不知福兮?祸兮?”又想:“天降于身,得之,我幸,自然是好事了。”
一时间各种念头在脑中流窜,青青累了一晚上,终于再也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自此青青停留在了荔城。宗文经常过来找青青,带她四处游览。荔城本是靠海的城市,却因为多山地貌,阻隔了海风,气候反而温润,城内遍种刺桐树,又名刺桐城。到了盛夏,街上行人不见少,树荫处处,反而凉爽。
“这是牛肉汤,我爱喝的,你尝尝。”宗文对青青言道。
青青应声喝了一口下肚,果然十分可口,丝毫不显油腻。
“我吃过素,只坚持了十多日,就头晕眼花,撑不住了,下楼腿都要软。”青青道。
“傻孩子。”宗文笑道。
“可是和尚就好好的,他们不是也吃素么?”这桩事困惑青青很久了。
“傻子,都偷偷吃肉的。”宗文道。
“你怎么知道的。”青青圆瞪了眼睛。
宗文笑道:“傻姑娘,你不知道的事多的是。”
荔城又有一名吃叫做姜母鸭。都一一尝过。这些宗文都默默买单了,青青却昏头昏脑的,不知道他们这关系算作什么。好朋友么?她很怕。
这一日青青与宗文聊及白岛。
“丛山书院就很好啊。”宗文倒对白岛颇不以为然,“如果能到丛山书院,我做梦会笑醒。”
“明天带你去文庙玩。”宗文道。
“好啊。”青青忙答应,呀,有人玩了。
当晚青青睡得香甜,梦里似见宗文的俊脸晃来晃去。
宗文是荔城人,荔城的宗教风气是最浓厚的。并且不论佛教、道教等等统统香火鼎盛。文庙的声名格外大,供奉的是孔夫子。
绿荫掩映,红砖红瓦,屋顶之上金色的燕尾脊飞起,这就是文庙了。
宗文对文庙很熟,他庙里庙外幼时就玩惯的。
青青宗文在大殿都捻香拜过。
宗文从小混在和尚道士中玩耍,学了一身好武艺。
“你傻啊?!”宗文嗔怪她。
青青看着他的嫩皮嫩脸,想着捏捏。
“你一个女孩,不会武功,混江湖是很危险的。要像我这样。”宗文锊起袖子,露出白白嫩嫩的胳膊。
青青一脸有趣的看着他。
宗文发劲,上臂呈出绷紧的肌肉块,显出手臂异常强壮。
“所以你真的会武功了?”青青非常好奇。
“那当然,骗你干嘛?”宗文领青青走到殿后院落,捡起一块红砖,在中间比划一刀,挥掌斩落。
这块红砖瞧着就是建屋用剩的整砖,足有食指那么厚,当下就应劲断开,断口整齐如刀切。
青青惊在当地。
“怎么样?我跟你说,这很简单的。”宗文漫不经心。
“所以你是有师傅了?何门何派?”青青问道。
“这还用拜师傅么?自己就学会了。”宗文道。
青青于武学之道不甚了了,惊叹不已。
“呵呵,神奇吧。”宗文小小得意。
孤单,孤单,似海浪拍着沙滩。
心想:此刻,如若在海边,聆听浪声,又有海风可以吹,该是多好?
小桥流水,亦或山林幽冥,都比不得大海的浩瀚。
青青父亲为人严肃,母亲是家庭主妇,长期生活在丈夫的大男子主义之下。因为父亲为人古板,青青平素与母亲要好。失恋后的青青百无聊赖,动起出游之念。便与母亲说,有同窗在苍岛,欲去散心。一路上,风尘仆仆,却落脚在了恰位于苍岛与莆阳之间的荔城。
青青思念母亲,给家里去信,母亲很快回信给青青,细询青青吃穿住行,青青答回一切安好,毋需担心。
青青回来就取出包裹,拿出琴来。
她有旧友好此道,听说青青在习琴,热心给了指点不少。
这把琴跟着青青很久了。十年之前,友人相赠,后来诸多变故,青青一直带着它。
当初学琴是有师傅的,同门有一友与青青交好,不知如今安在?
拨弄琴弦,奏出一曲,曲中种种缠绵之意,青青竟浑然忘我,快乐的不得了。
音乐可以排遣,触摸到最深处的灵魂。让你颤抖,让你忘忧。
乐之悦之,悦之乐至。
浅浅又如何?
乐之欢之,中心遥遥。
遂,登高远眺。
这天,宗文带青青去爬山。天柱山。
就见一道斜斜的土坡。
“这里?”青青困惑了,这与她从前登过的黄山颇不同。
“傻瓜,当然是这里。宗文道,“跟好我。”
宗文在前,青青在后。二人一前一后顺着山坡一直向上。
“那好吧,你回吧。丢下可怜的我一个人喂漫山的蛤蟆。”青青道。
“我当然会先送你回家。”宗文道:“蛤蟆没什么可怕,这季节是真有蛇的。”
二人说笑之间就往回走。
“你住哪里的?”宗文问道。
“傻瓜,家里待着多好。干嘛非得从家里出来。”宗文道。
“我不知道,很多问题我想不通。看书越看越不明白。我问妈妈,人活着为了干嘛?她说,“结婚生子。”
“嗯,你妈妈说的对啊。”宗文道。
“你也这么认为?”青青一脸惊愕,“那样多没意思。”顿了一下,青青道:“况且人总要死,好也罢,坏也罢,统统是黄粱一梦,化为泡影。”
“你想这么多啊。”宗文道
“你不想这么多么?”青青道。
“我不想的,我只想今天的事情和明天的事情。”
说话之间,到了青青住处。
“我是新录进从山书院的弟子,何青青。”青青略为腼腆。
“好,好。”老者道。
金慕唐弟子叫做张亚元的接待了各位考生。
众人各问姓名,施礼之后就各自坐下。
有一名弟子叫做窦俊鲲的,异常俊美。
窦俊鲲见青青青年齿颇幼,容颜美丽。问道:“你竟比我大三岁?”
青青瞪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窦俊鲲痒痒瞄了青青好一阵子,再不放厥词。
放了榜单
窦俊鲲第一名
何青青第二名
当初与他在一起时,他就说:“青青,你可以去茶水店做个茶博士。”
“那种地方,女孩子抛头露面,怕是不妥吧?”青青心道。
“你这不懂事的小孩子,实在应该去做点事情,增加一点点江湖经验,才知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他轻声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