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芃芃疯了似的跑到福兴槚号。当时天色微明,街上空无一人,福兴槚号还没有开门。王芃芃在外面疯狂地拍门。店铺里面空无一人,没人应答。
敲了好久,吴妈在迷糊中隐约听到敲门声,然后睡眼惺忪地来开门。见是王芃芃,吴妈有些奇怪:两家老死不相往来,怎么王小姐怎么早就来了,该不会是找麻烦的吧!
吴妈正想问个究竟。王芃芃推开吴妈的手,窜过店铺,到了院子里,大喊:“岳平,岳平。”怀里的球球这时惊醒了,哇哇大哭。
吴妈赶紧过来劝阻:“王小姐,大家都还在睡觉呢!”
王芃芃想没听见似的,仍然大喊:“岳平,岳平。”
岳平听到声响,慌慌忙忙地穿上衣服,下了楼。
王芃芃一见岳平,立马瘫软了。吴妈看到小孩子快到跌在地上,连忙抱过孩子。
“岳平,救我。”王芃芃趴在岳平怀里,大哭起来。
后面下楼的林月芝见此情景,安慰起王芃芃:“王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王芃芃一边抽泣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岳平:“这是我父亲给你的。”
岳平打开纸张,看到上面标画的方位,心里明白了,忙问:“你父亲,现在在何处?”
“他死了。”王芃芃泪如泉涌。
岳平叫来白虎,和王芃芃一起去康和。林月芝也要跟去。岳平担心妻子去了受不了,让她在家里呆着。
“怕什么!你忘了我是谁了。”林月芝偏要同去。
岳平想起妻子是毒门后代,生死早就看过,况且她对毒物非常了解,让她同去,可能会发现更多东西。于是,就答应了。
四人去了康和槚号。一进厅堂,就看到王福海躺在里面。王芃芃看到父亲的尸体,悲痛的眼泪又忍不住了。岳平等人把整个槚号查了个遍,重新走回厅堂。
“凶手用刀之狠,这就是故意杀人。”白虎说。
“刀是致命武器,没有看到用毒的痕迹。”林月芝说。
这时,王芃芃从父亲身边走到三人跟前:“我知道是谁杀了父亲。”
“谁?”岳平问。
“黑则。父亲说过,黑则要杀他,没过多久,杀手就来了。”王芃芃低沉地说。
黑则这个名字,岳平不陌生。曾经在“肆北槚园”的事情上,他和黑则打过照面。当初王福海和黑则同谋,绑架过林月芝。看来两人盟友关系已经破裂了。又想起白虎和岳三娘说过,看到王福海和一个黑壮男人在一起,密谋浮国槚之事。黑则的体型符合他俩所说。原来那黑壮男人就是黑则!
人确实是黑则让人杀了。王福海跑后,给他做饭的老人给黑则报了,那老人的儿子也说了告知王福海杀害顿巴一事。黑则知道王福海已经对他失去了信任,担心王福海把据点的事暴出来,就派那老人的儿子去灭口。
杀手回来禀告黑则,说已经杀死王福海和他家中女眷,但是没有找到孩子。黑则知道这孩子是王福海的心头肉,深夜居然没找到孩子,那说明王福海已做了安排。黑则估摸着据点的事情已经败露,恐怕自己是王福海同伙的事情业已公开。萧地不宜久留,他就想到了到米国避难。
此时在康和槚号,岳平正在安排后续事情。
“芃芃,这里不能住了,月芝和你一起,到楼上把东西收拾一下,到我家去住吧。”岳平说道。
王芃芃点了点头,和林月芝去了楼上。
岳平留下白虎帮王芃芃,料理后面的事情。自己去了总督署,他把据点告了里格尔。让他第一时间去剿灭据点,并顺便把黑则抓了。
里格尔马不停蹄出了门,按照纸上的方位,以天降神兵之势,把剩下的据点剿了。但是靠近边境的据点,里面早就空无一人。
那是因为黑则离开萧北前,为了增加去米国避难的筹码,他专门策马来通知萧北几个据点撤退,自己也跟着几个回浮国的米国人,离开了萧地。
当里格尔到萧北的据点时,黑则已经到了浮国,等候米国的避难申请的批复。
但是,一周后,黑则没有等来同意避难的批复,心里很是气愤,他对米国殖民司令部的霍利司令喊:“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拿不到避难申请?你们这种行为叫做釜底抽薪、忘恩负义!”
“别这么说。米国高层认为你为我国做的贡献不够,而且你已经对萧地形不成任何威胁。”霍利说。
“那你是让我等死吗?”黑则咆哮道。
“不是没有转机。我们国家还有一批白银滞留在萧地,如果你能帮我们运出来,我保证你可以到我国避难。”霍利说。
“你说的当真?”
“千真万确。”
“可是我的事情已经败露,可能我的画像已经满街都是。”
“不必担心,我们这里有易容师。”
一个米国的女易容师,给黑则换了容颜。黑则看到镜中的自己,确实和之前形同两人,便放心地上了路。
他按照霍利说的位置,找到萧北东面边境的名叫“骨堆山”的坟山下,在顺数第二个坟头旁边看到了一片厚重的枯叶,他徒手扒开树叶后,一片新鲜的黄土露了出来。黑则确认了方位,使劲深挖。果然一个木头箱子露了出来。
他把箱子抬出来,看见里面满满一箱白银。他满意地笑了笑,扭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马车,心想:幸亏找了俩马车,要不然这箱子东西,可够我搬!
这时,从坟山后面闪出一队人马。
“你在干什么?”队伍前面的男人问道。
黑则认出是岳平,顿时慌了,又想起自己易了容,他可能认不出来:“我在这里上茅房,看见这里和旁边不同,就试着挖了挖,没想到挖到这个东西。”
“你说的是不是这里?”岳平拉过后面的一个瘦子问道。那瘦子被两个身穿官兵服装的人架着。
“是的是的,就是这儿,这就是我们据点的主事藏银子的地方。”那瘦子哆哆嗦嗦地说。
“你走吧,这些银子现在归官府了。”岳平对黑则说。
黑则心想:坏了,这怎么给霍利交代?管他了,保命要紧。就唯唯诺诺地上了马车,正扭转车头之时。
“站住。”后面响起岳平的声音。
黑则以为岳平认出了他,顿时吓得一言不发。
“这马车是你的?”岳平问。
“不是小民的。”黑则意识到自己衣着破烂,如果说马车是自己的,肯定会引起岳平的怀疑。
“你说你来上茅房,怎么驾了辆马车来?你上茅房也真会找地方,竟然选在坟山。”说完,旁边的官兵都笑了起来。
黑则语塞。
“下来。”岳平喊。
黑则哪敢下来,看已经调转了马头,就打了马一鞭子。马立马撒腿跑起来。
“追。”岳平见此人行为反常,就和官兵在后面策马狂追。
追了几里地,马车慢了下来。这民用马的体能肯定是比不上军马的。岳平把黑则从马车上揪下来。
从体型上,岳平和黑则不是一个量级的,但是岳平这么多年来,练就了稳准狠的个性。他是靠心里上的必胜信念,把心慌意乱的黑则揪下来的。谁会想到,他曾经是个身患咳疾的白面书生呢?
拉扯之间,岳平在黑则脸上抹了一把。再看眼前这个男人时,岳平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眼前这个男人眉毛少了一只。知道男人易了容,岳平让手下吐了几口唾沫,把男人的脸擦了。
竟然是没有眉毛的黑则。真是想曹操,曹操到。一行人扭着黑则去了总督署。
黑则身陷囹圄。坐在铁窗里,十分黯然。自己没有完成运回白银的任务,避难已经无门。一个勾结外国背叛国家的罪名,已经要了他的命,也没什么好挣扎了。他就平静地等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次日,他被提到总督署的大堂上问话。正当里克尔在审讯黑则时。一个信息官伏在里克尔的耳边,悄悄告诉他一个消息。里克尔听罢,大笑起来,说:“大声点,给大家听听。”
信息官大声说道:“据报纸报道,米国的雷格国有跨国公司在浮国横征暴敛,引发民众起义,耗费米国镇压费用过多;而且雷格国有跨国公司内部贪污成风,严重侵害国家资产;加之工业资本在米国崛起,商业资本已逐渐被替代。所以米国决定,撤销雷格国有跨国公司,同时,撤销米国殖民司令部。”
堂上的人一听,都傻眼了。
黑则听后,冷冷地笑了:米国殖民司令部撤销了?这一次,老子的付出真的打水漂了。老子到底是为谁卖命呀。这不就是南柯一梦现实版吗?
这时,里克尔看了看堂下的黑则,心想既然证据确凿,何必审问呢?便扔下一根条签,说:“斩了吧。”
最短的时间内,撤销米国殖民司令部的消息,传遍了萧地的街头巷尾。那些做槚生意的人都深深地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像往常一样,做几天舒坦生意了。
在浮国槚的纷争之后,驻萧总督署加强了边境的巡查;在京师的支持下,重新修整了槚马古道的道路,来往的槚帮走在比以往更宽更平的石板路上。
而岳平更加用心地经营福兴槚号,因为他承载了三个家族的希望。王福海死后,在王芃芃的支持下,岳平兼并了“康和”,现在福兴是萧地数一数二的槚号了。
王芃芃带着孩子住进了福兴,一系列的波澜让她成了一个宽容的女人。她和林月芝、金秀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她们共同培养孩子,分享育儿经。璎璎、球球、朵朵在膝下嬉闹,福兴槚号每天都很热闹。
每个月的月末,岳三娘都回到康城,和儿子、儿媳和儿孙在一起,享天伦之乐。她正在培养白虎执掌黑风寨,等她有一天走不动路了,就回福兴颐养天年。
而岳平的生父呢。由于身份特殊不能享受寻常人家的欢乐,但是他坐在宝座之上,时时都想着亲人们。有时候,岳平去给他报备家里的情况,有时候,他也会一身黑衣降临福兴,一解心头之念。
还有朱红,她成了奔走在岳平和主持之间的使者。她已经组建了家庭,成了一个幸福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