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弯月阁。
唐安夏坐在软塌上,轻轻地拿起红木制成的木勺,盛一点茶叶放进盖碗,淋入热水,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
唐安夏看着渐渐沉淀的茶烟,脑海中一片空宁,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水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芽影水光,相映交辉。
芳嫣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踱步,心里踹踹不安,嘴上絮絮叨叨着:“怎么办?姑娘我们该怎么办?佩珊死了,我们肯定是被怀疑的对象,皇后娘娘还对你虎视眈眈,这下子被敌人抓住把柄了!”
唐安夏眸色深柔,端起茶盏,品饮入口,甘润绵延,她平静道:“不用惧怕,我们没有做过的事情,问心无愧。只是,皇宫哪有公平一?她们恐怕会伪造证据陷害我……”
复而,唐安夏的眼眸透着幽深,神情凝重,思虑着:“玉华,如果我和芳嫣被人带走,你一定要留下来看守弯月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宫去文亲王府,恳求殿下帮忙。不要回将军府,我父亲若是知晓了,定会告知华瑶,她恐怕会落井下石,反而对我不利。”
玉华福了福身:“姑娘放心,奴婢的轻功可以很容易逃离皇宫的重重把守,相信有文亲王相助,您会平安无事的。”
“这是最坏的打算,但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殿下的身上,我还要想办法自保。”唐安夏幽幽的着,长长的睫毛倒映在心形的脸蛋上,容貌如花,清丽动人。
芳嫣蓦地停住了脚步,怔怔地凝望着门外,扭头面色惨白:“姑娘,江姑姑带着一众人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唐安夏的杯子险些从手中滑落,她定了定心神,会意地看向玉华:“一切按计划行事,今晚你就去,先躲起来。”
“是。”玉华爽快地应了声,瞬间消失在正厅。
江蓉领着三五个奴婢匆匆忙忙的进来,瞅见神态自若,表情淡定的唐安夏,不禁替她惋惜: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皇后,哪怕是无辜的,也难逃一死了。
“姑姑怎么来了?”唐安夏优雅地起身,笑眯眯地迎上去。
江蓉收起了眼底的怜悯之情,一脸的严肃认真,双手端在腹处,凌厉的目光环视一圈,声音高亢冰冷:“姑娘!奴婢奉皇后娘娘的懿旨,捉拿谋害佩珊的凶手唐安夏,请您跟着我走一趟吧。”
芳嫣立刻冲上前,本能地伸开双臂阻挡在唐安夏的跟前,吵嚷着:“不可能!你们这是冤枉好人!我家姑娘昨夜一直在寝殿,从未见过佩珊,整个弯月阁的下人们都能作证!”
江蓉一把拉开芳嫣,强硬严厉的语气里夹杂着几许的无奈:“姑娘,您是不是冤枉的,奴婢得不算,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只有她才能判您的罪啊!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如有得罪,请姑娘谅解。”
言毕,朝着身后的奴才们挥了挥手,立刻跑过来两个人架住了唐安夏的手臂,生怕她挣脱逃跑似的。
唐安夏早就料想到会是这样的下场,前世她没等到入宫的一刻,就被丞相利用,灭了整个唐家。
今生既然决定逆改命,在深似江海的宫中夺得一席之地,就要经受得住被陷害,被冤枉的阴谋诡计。
“姑娘!”芳嫣于心不忍,瞧着江蓉的架势,是打算把她主子一人带走。
唐安夏脊背挺直,娇柔的身体里仿佛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她清澈的眼眸灵动,如水晶珠般吸引人,冷静镇定道:“你好好留下,看守弯月阁,心那些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贱婢,我会回来的。”
芳嫣瞬间泪如泉涌,不知是担忧她家主子的安危,还是心疼她家主子将要遭受的困境,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奴婢,谨遵姑娘旨意,您一定要平安无事!”
江蓉押着唐安夏离开了弯月阁。
储秀宫其他的秀女听闻此事,纷纷前来一探究竟。
曼文瞧见被抓走的人是唐安夏,顿时幸灾乐祸,趾高气昂的故意大声:“我就猜到了,谋害佩蓉的人是她!真是个心肠歹毒、手段狠辣的女人!还好皇后娘娘英明,没有让她逍遥法外!”
唐安夏斜睨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毫不在乎的嘲笑。
那笑容,翩若惊鸿,如芙蓉月下的新蕊,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郑
曼文的心陡然一惊:难道唐安夏不觉得害怕吗?她要面对的可是堂堂六宫之主的严刑拷打啊!不准还会掉了脑袋!她竟然会笑?
众人凝视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刑部尚书的独女梦琪担忧的嘟囔着:“她不会有事吧?我相信她是清白无辜的。”
不知为何,曼文竟然脱口而出:“瞧她自信满满的模样,怕是过不了几就会回来。”
凤仪宫门前。
静贵人远远地瞅见,唐安夏被几个人看押过来,声音很,却掩饰不住惊诧:“她不是将军府送来的姑娘吗?没想到啊,她竟然是谋害秀女的凶手?”
旋即,静贵饶眼神逐渐变得幽暗,眸光里忽闪而逝的阴狠让人不寒而栗,她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明媚,唤着身侧的婢女:“速速回温室殿,吩咐奴才传话给松泽大人,赐良机啊!”
婢女一路跑紧跟着静贵人:“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凤仪宫的正殿。
皇后用茶夹将茶渍自茶壶内夹出,用温水洗净,看到江蓉带着犯人前来,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把白皙的手掌放入一盆清水中,洗洗干净,用锦帕擦拭了下。
江蓉恭敬地福身:“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罪女唐安夏已经押来,听候娘娘发落。”
皇后端庄地坐到主位的玫瑰椅上,朝着贴身婢女嫣儿使个眼色。
嫣儿立刻领着所有的奴才纷纷退下,转眼间,殿内只剩下唐安夏和皇后两个人四目相对。
唐安夏不知为何,皇后要支开全部的人,怀着疑惑的心境,福了福身:“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礼,赐座。”皇后柔声道,丝毫没有方才威严庄重的模样。
唐安夏坐到距离皇后较远的位置,她不知道这位皇后会不会功夫,万一意图当场取她性命,离着远点总能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