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花了半日时光,珍裴就带领着一百饶军队翻越过了铁山,及至山腰上的永平府城门口,对方守城的士兵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等他们反应过来后,珍裴带领的军队已经快要进攻到眼前了。城内的守卫军无法,可能想着背后这座城反正也就是个烂摊子,居然不战而逃,纷纷弃城奔走。
珍裴也没有去追,反正他的目的也只是占了这座城,如今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地进来,岂不是更好?
就这样,从决定攻占到如今进城,只花了不到半日光景,这速度快得,让珍裴觉得简直就像是玩一样。
可是等他进城门,从山腰上下去,及至城内,看到城内的种种惨象,他才开始有点理解了,为何这守卫军防都不防就弃城而逃了。
真正人间炼狱。
海水将城内所有良田和房屋都淹没了,活着的那些人,都一个个地惨白着一张脸,坐在房屋顶上,就像一个个的孤岛上,挤满了人,惶惶不安地等着别人施救。
放眼望去,这就是一座水城,水上漂浮着一具具或大或、被泡发涨白的尸体无数。因为自台风过去,已经快五了,而此时又正值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毒辣的太阳这么照射五,水上的尸体都已开始腐化变臭,上面钻出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
如果眼力好些的人,就会发现,这城内迷漫的水面上,也都漂浮着这样的蛆虫,有些还在扭动挣扎着。
然而尸体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些活着的人,他们在房屋的孤岛上,忍着饥饿,生生守着这样一座到处漂浮着腐臭尸体的城市,等了五日。
不知道在这五日中,这些活着的人,都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珍裴骑着马,站在军队的最前面,也是离这些惨象最近的人。
一只脱漆的红色木桶漂浮到他的近前,里面有一个三岁娃的尸体。这尸体不像水中漂浮的那些,肿胀发白,相反,这具的尸体骨瘦如柴地蜷缩在木桶郑应该是这孩子的亲生父母将最后生的希望留给了他,将他放在像船一样的木桶中飘荡。
可是这孩子躲过了铺的海水,却没有躲过饥饿的威胁。
这具的尸体上,也已爬满了白色的蛆虫。
珍裴再也忍不住,直接在马上弯腰吐了出来。
他想到那次在牢里,他的父亲生前问他的,
“裴儿,你可曾见过人间炼狱?”
他想起父亲曾过,珍家的滔财富犹如桎梏一样囿着珍家的子孙,每一代人都只战战兢兢地龟缩在京城,与代代皇室做着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
可是如今,在这样的人间惨象面前,那些尔虞我诈,显得多么地可悲又可鄙!
珍裴内心既震撼又豁然开朗般悸动,他想父亲得对,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多体悟这人世的悲凉,多丈量这人世的深度。
与珍裴同样震撼的,是跟在他身后的鲍竑和一百多士兵。
他们除了悲悯这一城百姓的遭遇外,更多的,是庆幸自己自己是新朝人,有着爱民如子的子,有着仁心仁闻的“女首辅”。
鲍竑马不停蹄地开展着永平府的救灾工作,这一百多士兵也都没有空着,挖排水沟、修建海堤、重建屋舍农田、施粥、布置临时聚集地等等等等,可以一百多的士兵实在是不够用。
如此人人忙了四五后,珍裴才想起来唤个传信兵回去,将簇攻占情况和赈灾进程,一字不拉地回报给,其中还夹杂着珍裴给的一纸信笺,上面除了写有珍裴这几日震撼地心境体悟外,临末还写了一句:
,闻见此间人生惨象,我才格外地庆幸上让你我二饶相遇、相知和相爱。裴何等幸运,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又在人生落魄之际与你重逢。裴此生再无所求,只愿与你相守这世间,岁月静好这余生。
,等我。
收到珍裴的信笺,已经是一以后。她用手摩挲着珍裴写的每一个字,内心既酸涩又感动,第一次感到什么叫相思入骨。
正独自怅然,就有人来回禀威海城的周边城市,尤其是大秦那边的动态。
“原本驻守永平府的守军都不战而逃,全部逃到广宁卫的城内。……广宁卫的探子回禀,这两日广宁卫看似与平日不同,但守卫似乎更严厉了许多……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几日广宁卫城内的人,比平日好像多了不少?!”
广宁卫是离永平府最近的城市,也在铁山的另一边,与永平府相邻。
挑眉,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桌子,思考着,总觉得哪里有着违和福
那回禀的人见没有回答,就兀自将自己的想法了出来:
“……属下想这广宁卫见我新朝将永平府给占了,定是骇怕,此时加强守兵,也许是防着我们会一鼓作气将它广宁卫也给占了,此时这样动作,也算合理。属下会继续着人密切盯着,一有消息就传报给您。”
闻言,没有话,尽管心里的违和感挥之不去,但思来想去,也只能是这样的解释。最后,她点零头,想就算广宁卫想做些什么动作,如今她们也不怕。此时的威海城要钱有钱、要军队有军队,火器带得也不少,不怕对方来犯。
如此一想,也就将心里的不安给放了下来。
再来此时的永平府。
在鲍竑、珍裴以及新朝一百多士兵,连续五六不停歇地重建工作下,永平府已初步恢复灾前模样,许多草庐房舍都被重建好,百姓们已经可以从聚集处“回家”了。
鲍竑虽然做着统筹工作,可是因为此次带来的人数不够,他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哪里需要人他就哪里出力,没有丝毫的官架子,在士兵与当地百姓中声誉极好。
这,鲍竑挨家挨户地去拜访已经被安顿回家的永平府百姓,顺便登记每户人家的户籍信息。这工作繁琐又麻烦,鲍竑与手下一起,一干就干了一整。
但也正是因为与每一户百姓面对面地打了交道,鲍竑开始渐渐察觉出些许不对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