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知道就好。”顾一程话落,目光放在电脑上,处理公司的文件,不再看顾沉。
顾沉转身离开,没有一刻的迟疑。
十二月的天,难得放晴一日。
这日,江汐放学后边照旧守在顾沉会经过的路上,等着顾沉。
顾沉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她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顾沉。
许是因为天放晴的原因,下午饭后,这条路上的大爷大娘都出来了,邻里之间聊聊天,说着一些茶余饭后的话。
小朋友们在大人的身边玩闹,热热闹闹的充满了人间烟火味。
“听说了,前些日子就那个小巷,又见血了。”
“哎呦,听说了,警察都来了。”
“你说那男生,看着也就二十来岁吧,怎么敢跟一群人在打架的?”
“可不是吗?那个男生浑身都是血啊。”
江汐一下子就慌了,上一次顾沉就是在前面的巷子打架的。
“大娘,那个男生怎么样了?”江汐走过去,问了一声。
那位大娘看江汐是个小姑娘,开口道:“哎呦,小姑娘,不是大娘吓你,那男生都被送到医院了,去了两三天了。”
“为,为什么会打架?”江汐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把顾沉的责任给推了。
另外一个大爷开口道:“这个我知道,那几个混子是贩毒的,那个男生好像碰巧看到了那几个混子在找一个买主要钱。”
江汐的眼睛红了,她感觉一定是顾沉。
他总是这样,哪怕自己已经身处黑暗,还保留着这个世界上最原始的善意。
“小黎,你帮我查一下,顾沉有没有在医院……”江汐离开的那里之后,给江黎打了电话。
她可以自己查的,但是她害怕。
二十分钟后,江黎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江汐立刻接听了电话。
“怎么样,在哪?”江汐接了电话。
电话那边回了一句:“姐,在江南人民医院。”
“住院部,房间号1603。”江黎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口。
16开头的病房号,是重症监护室的病房号。
江汐挂了电话,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江南人民医院。
“师傅,能开快一点吗?”江汐的眼睛红红的,看着是要哭的模样。
师傅安慰道:“小姑娘被担心,你亲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个时候,红着眼睛去医院,定然是要见什么重要的人。
“谢谢师傅。”江汐擦了一下眼睛,不再说话。
三十分钟后,司机紧赶慢赶的到了江南人民医院,江黎已经在门口等着江汐了。
“姐,我带你过去。”江黎已经办好了手续,带着江汐便过去了。
江黎只是把江汐送到了16层,便下楼了。
江汐慢慢的走到了1603的房间号前,透过窗口她看到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还带着氧气管。
隔着一扇门,江汐都看得出来,那是顾沉。
没有人来看他,或许都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他总是孤身一人。
江汐的眼睛红通通的,她就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
他们两个人明明只隔了一扇门,可是就像隔着天地。
一面是黑暗,一面是光明。
像是两个不相容的世界。
“阿沉……”江汐喃喃。
病房内的顾沉像是听到了一般,手指微微的动了动。
江汐看到顾沉的手动了,连忙去喊医生。
医生拦住了江汐,“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我是他……”江汐犹豫了一下,垂眸:“我是他妹妹。”
医生这才让江汐和他一同进了病房。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江汐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顾沉,脸色有些苍白,脖子上也有细微的伤口,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少的伤,不然怎么会在重症。
江汐的眼睛又红了,顾沉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傻子。
他怎么这么傻啊,有些事情交给警察不就好了吗,干嘛还要自己亲自动手啊。
这一身的伤口得多疼啊。
“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现在正在观察阶段了。”医生宽慰道。
话落之后他又道:“你们家长也是不懂事,孩子都进重症监护室了,也没人过来看看,让人交了钱就走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医院待到现在。”
江汐的心疼的要命,顾家到底是怎样的冷血,对顾沉这般的不管不顾。
让他这样的孤身一人。
医生离开之后,江汐坐在床边,趴在床上看着顾沉,满眼的心疼。
“你是不是傻子,这多人你还动手?”
“你得多疼啊,我有好多创可贴也不管用。”
“就算吃很多糖也会很疼的……”
“阿沉,你对自己好一点,好不好?”
“阿沉你乖一点,别打架了,真的会疼的……”
江汐的眼睛红红的,她趴在顾沉的床头,小心翼翼的说着话,怕打扰了顾沉,又怕没别的机会可以说出来了。
这些话她不太敢当着顾沉的面直接说,说了他也不会听。
顾沉的手又动了动,江汐听到头顶有小声说话的声音。
“乖……别哭了……”江汐抬眸,看到顾沉正看着自己。
“医生,医生!”江汐不敢离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一直叫着医生。
顾沉看着江汐,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原来他醒的时候,身边也会有人啊。
这姑娘,怎么又哭了。
“乖,别哭了。”顾沉又道。
江汐擦了擦眼睛,笑着道:“好,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此刻的顾沉,好像是卸掉了所有的盔甲。
他动手打那群人的那天,是刚离开了顾家,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打的时候,他就想,死了也没关系,反正他家也没什么人会心疼,他在家就是多余的。
可他看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好像觉得,活着真好。
至少活着,他还能看到光,还能看到五彩斑斓的世界。
“傻姑娘。”顾沉的声音很温和,与平日的不同,温柔极了。
江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怔住了。
“我不傻。”江汐也笑了。
话落之后,她的手放在顾沉的手上,一双小手包住顾沉的大手,然后问道:“疼不疼啊?”
顾沉摇摇头:“不疼的。”
其实真的很疼啊,但是他不舍得让小姑娘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