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洱万万没想到,不过两天光景,等他从李家村回了西谷镇,桃园客栈便永久歇业。
“陆先生说此番离去,着实突然,他让我和小聂你道声抱歉,若下次遇见,再与你好好告个不是。”
和聂洱说话的人名叫张一,是桃园客栈的伙计之一,年龄比聂洱稍微大些,张一从怀里掏出一个墨绿色袋子,道:“小聂,这是陆先生让我给你的,这个月的月钱。”
接过这袋月钱,聂洱感动之余心中又是担忧,若不是有万分紧急之事,陆先生不会关了客栈。
“陆先生太客气了,若不是他留我在客栈,聂洱怕也是流落街头。”聂洱道:“张大哥,可知道陆先生去了哪里?”
张一摇头,“陆先生只塞给了我月钱便急急走了。”
聂洱哦了一声,手中紧紧攥住月钱袋子。
见聂洱愣愣地盯着月钱袋子发呆,张一安慰道:“小聂,你也别太担心,陆先生如此好人,定然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桃园客栈歇了业,你可要跟着张大哥去陈府做家丁?”
“劳张大哥费心了。”聂洱感激道:“只是小聂有事要离开西谷镇,怕只能拂了张大哥的一片心意了。”
见聂洱拒绝,张一也不再说什么,他叹了口气,“小聂,你年纪轻轻,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出门在外,可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谢谢张大哥。”
聂洱告别了张一,便一路南行来到了西谷镇的律行客栈,他和顾梁歌约定处理好各自的事情便在此处汇合。
聂洱刚入客栈大门,顾梁歌便看见了他。
“你来得正好,茶刚泡开了。”
聂洱倒没想到顾梁歌这么快,“李家村的事都处理好了?”
“该抓的人抓了,该送衙门的送衙门,该判刑的判刑。”顾梁歌道:“天行一向能处理好这些,我偷了清闲,便来此等你。”
见李家村之事有了了结,聂洱心下稍松。他在顾梁歌对面坐了下来,闻着清冽的茶香,默默啜了一口。
“怎么了?”敏锐地察觉到聂洱似乎有心事,顾梁歌道:“可是有事?”
聂洱放下茶杯,淡淡道:“桃园客栈歇业了。”
“掌柜有事?”
聂洱嗯了一声。
“那你有什么打算?”
“先与你去趟下塘镇,待解决完黑石的事情,便在下塘镇寻一份工。”
顾梁歌摸了摸下巴,稍作思岑,道:“聂洱,不如你做我剑侍,如何?”
聂洱心念一动,他看了顾梁歌一眼,“你是想……”
顾梁歌点头,“你之前便说要参加昊清宗的宗选,如今出了此番变故,若以剑侍的身份,一来既可以不用担心盘缠之事,二来,以剑侍身份参加宗选,多少能替你掩盖身份。”
“阿梁,谢了。”
顾梁歌笑,“以后人前你可要称呼我一声‘顾先生’了。”
“师兄!”
顾梁歌和聂洱正说着话,忽见一橙衣男子走了进来,却是段天行。
“天行,何事?”
段天行微微拱手,“师兄,李家村一事已彻底处理完毕,弟子们都打算明天回转宗门总部。”
顾梁歌点头,“天行,弟子们交予你了。”
段天行诧异,“师兄不和我们一起回宗门?”
“我尚且有事,暂且不归。”
“师兄,你伤势尚未完全大好,若遇上了什么事,掌门又该担心了,若不然,让天行跟师兄同去?”
“无妨,有聂洱在。”
段天行闻言稍微愣了愣,他微微偏头,这才看到顾梁歌对面坐着一位少年。
少年不过十五六岁,一身黑衣,身段笔直,段天行看着少年,只觉得少年分外面熟。
“你,你是……”段天行反应过来,“桃园客栈的小二?”
聂洱因和杜婉一战,透支灵力,强行召唤出五行禁魂阵,此时灵力全无,和普通人无异,又因此时坐着的模样乖巧非常,是故无半分“聂水”的影子,段天行自然也认不出聂洱便是在李家村相助于他之人。
“聂洱见过先生。”聂洱站了起来,他微微拱手,道:“先生记性真好,桃园客栈匆匆一面,想不到先生记得。我叫聂洱,是顾先生新收的剑侍。”
“这模样,倒才像是少年郎。”顾梁歌心中暗自笑道。
“师兄的剑侍?”
段天行表示内心受到了惊吓。
顾梁歌本就生得眉目清冷,不笑的时候,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威压。段天行自入宗以来,顾梁歌虽对宗门弟子爱护有加,但性子和旁人算不上热络,也未曾见他和谁亲近,故昊清宗对顾梁歌这位师兄是又敬又怕,所以见着顾梁歌收了聂洱为剑侍,段天行惊讶的同时又好奇。
纵然惊讶,段天行面上却是平静,“聂洱小友可曾学过剑?”
“略学过一些。”聂耳道:“因桃园客栈掌柜的有事,歇了业,我便在街上寻起工来,顾先生看见了,询问下又知我有些拳脚功夫,学过一些剑法,便收了我做剑侍,先生放心,顾先生如此好人,聂洱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顾先生,不让顾先生受一点伤,若有人要伤害顾先生,我一定不饶他!”
聂洱眼神诚挚坚定,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让人不由得便产生好感。
顾梁歌望着聂洱认真的神色,默默啜了一口茶,心中想不明白,“聂洱这小子,咋能在天行面前如此恭敬?在自己面前,就暴露本性呢?”
“师兄,既如此,天行便回去了。”见顾梁歌有人照顾,段天行放下心来。
顾梁歌嗯了一声,“万事小心。”
“是。”段天行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客栈。
待段天行离开,顾梁歌和聂洱又闲聊了一番,两人吃过饭,在客栈要了两匹马便一路往北,往下塘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