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旭一是供职于朝廷的除妖师，因此，他除妖的记录卷宗，需得商飞向上面申请，虽两人同在朝廷为官，却分属不同机构。

司空镇一案非同小可，顾梁歌要求查阅的卷宗很快便被批了下来。

武旭一除妖十几年，卷宗叠起来，几乎有半人高。顾梁歌和聂洱两人坐在榻前，从天亮到天黑，桌上还有三分之一的卷宗。

几个时辰不间断地翻阅着卷宗，顾梁歌眼眸有些干涩，他闭眼，揉着眉心，脑海里想着方才看过的卷宗内容。

武旭一担任司空镇除妖师十几年来，除的妖，大多是二阶初期，且多数为精怪类，极个别的是化成之妖和妖兽。

卷宗记载的此些妖怪，顾梁歌都曾听过或见过，他们无一能有成大魔的要素。

“难道这个方向，也找寻不得丝毫线索？”顾梁歌暗暗思量，“复又转念一想：“如此大魔，非短期能成，兴许久远些的卷宗会有些许线索也不一定。”

想着，顾梁歌抬手，抽出最底下的卷宗，哪知这一抽，叠在上层的卷宗被这一力道牵扯，地上便掉落了几本卷宗来。

“啧。”

顾梁歌暗叹自己不小心，弯腰正要捡起散在地上的卷宗，忽地，要拿起卷宗的手一顿。

紧盯着稍前方，顾梁歌的眼睛是再也移不开。

那是因掉落而翻开了书页的一本卷宗，卷宗上方，写着两行字，字迹潦草，却也足以让人辨认——

“甲辰年十月，司空镇南篁村，出现一妖，此妖生性残忍，常于南桥边，猎杀年轻女子，剥////皮后，弃尸荒野，此妖作案十五起，因昼伏夜出，无妖气留滞，难寻蛛丝马迹，甚难捕捉，吾恐百年前那大妖再现，昼夜不眠，忧心忡忡，所幸一番设计，终擒获此妖。”

字体下方，是一幅插画，寥寥几笔，勾勒着那妖的轮廓，竟是一具骷髅。

骷髅坐在一镜台前，白色的骷髅手指轻捏着木梳一角，那模样，显然是在对镜梳妆。

让顾梁歌毛骨悚然的是，白色骷髅坐着的地面，无数张女子人/////皮散落在她旁边，每张女子人///皮，无不一白皙貌美。

白色骷髅旁，有着武旭一写下的一行字：“骨妖：人死成骨，于极阴之地，吸魂魄怨念所化，终成骨妖，因是人骨所化，故无妖气。”

“嗯？”

聂洱原是翻读着卷宗，忽地听不见纸张掀页的声音，抬头见没了顾梁歌的身影，不由得嗯了一声。

正疑惑间，顾梁歌从地上冒了出来。

未等聂洱开口，顾梁歌便将手中的卷宗递了过去，“聂洱，你看。”

“骨妖历来鲜有记载，想不到司空镇便有成形之妖。”接过卷宗，聂洱细细看了看。

话落，聂洱再瞧着卷宗一眼，轻轻咦了一声，“不对，百年前，大妖，无妖气留滞。”

说话间，聂洱眼眸已和顾梁歌的眼眸对上。

顾梁歌点头，道：“聂洱，还记得吗？无论在武宅，还是在无念方丈被杀的宁心寺内，我们没有发现丝毫气息残留。现场只有尸///臭味道。除却行诬衣，寻常妖魔，无论如何掩盖，杀人之地总归留有一丝气息。”

顾梁歌道：“聂洱，我们去查探无念方丈尸体时，无尘长老曾说，宁心寺百年前曾助一除妖师灭了一祸世大妖，极有可能武旭一此卷宗记载的此妖和无尘方丈说的是同一个妖。”

“百年前的灭世大妖没有妖气，百年后杀人无数的魔同样没有气息。”聂洱道：“阿梁，你莫不是怀疑此两者为一人？”

“我亦无法断定。”顾梁歌摇了摇头，“若是灭世大妖，必定送去炼妖界，妖一旦入了炼妖界，断无逃脱之机，何况自有长元大陆一来，妖化魔，且化为赤级以上大魔，闻所未闻，”

话落，顾梁歌和聂洱两人同时脸色微变。

他们想起了杜婉。

那位在李家村，因弟弟惨死，自己又被设计杀害的杜婉，为了弟弟复活，妖心癫迷，最终入了魔。

不可置信地，却又让人背后生寒的想法涌入顾梁歌和聂洱脑海，“若是这百年来，因某些缘故，此妖从炼妖界逃离，且化为了魔，若真如此……”

细细思量下，顾梁歌和聂洱直觉通体生寒。

可很快，两人冷静了下来。

顾梁歌道：“先寻得商飞，找来此祸世之妖一案的卷宗查阅。”

聂洱点头。

若想确定猜测，得先从源头着手。

顾梁歌和聂洱两人心中有了主意，便起身要寻商飞，哪知刚打开房门，便见着了商飞。

商飞右手在半空抬起，显然，刚想敲门。

商飞见到顾梁歌，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道：“仙人，我正要寻您，今早在河边发现的浮尸，已经查出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