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剑飞出的瞬间,聂洱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像在还界时,自己做的那个梦。
那个梦里,自己被成片成片的黑暗包裹,看不到一丝光亮。
耳边似乎又传来那一阵低低的呢喃声,奇异的是,聂洱这次听见了。
声音很低很轻,分不出男声或是女声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它说: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
聂洱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嘴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一缕黑气在聂洱的眼眸蔓延,同时,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从聂洱身体喷涌而出。
聂洱只觉得自己身体四分五裂。
忽地,一道细如尖针的金色光芒没入自己眉眼,痛苦躁动的气息在刹那间平息了下来。
聂洱心中狂跳。
是梦吗?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梦?
金色的光芒撕开了成片的黑暗,聂洱看见,他的眼前,站着一位老人。
老人身穿一袭黑色长袍,灰色的发丝用一根竹做的发簪盘起,黑袍老人手中,一柄白色佛尘轻甩中稳稳缠住了黑色长剑。
老人手腕轻轻一抖,黑色长剑便消失无踪。
黑剑长剑消失,那股萦绕着的极阴气息也都消散而去。
“除妖者,本心不负。”老人转过身来,那双眼睛,无悲无喜,是看淡一切,如大海般深邃平静。
老人目光炯炯,看着聂洱,“为民者,生命可予。”
“师父师父,那大妖如此危险,那人为什么还要冲过去?他不怕死吗?”
三岁的小小人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不解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老人呵呵一笑,温柔地摸了摸小人儿的头,“桑儿,你要记住,我们除妖师,不负本心。”
老人的声音和脑海久远的回忆相互重叠,聂洱身子轻抖,指尖微微发颤,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老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股酸意和不知名的悲伤冲上了鼻子与眼睛,聂洱瞬间红了眼眶。
“师……”
聂洱动了动嘴唇,哽咽的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老人摸了摸聂洱的头,柔声道:“辛苦了,孩子。”
声音说不出地柔和,聂洱想摇头,想告诉眼前的人,自己一点都不辛苦,可眼前,一阵阵晕眩袭来。
“果然,操控这力量,还是太勉强了。”
脑海念头刚起,聂洱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身体要倾下之际,从呆愣和惊诧中反应过来的顾梁歌一个箭步,将聂洱稳稳托住。
“师叔……”
顾梁歌刚要开口,老人却轻轻摇头,“看好聂洱。”
师叔祖为何认识聂洱?
顾梁歌脑海里掠过许多念头,可顾梁歌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老人复又转身,看着自己眼前,一袭白衣,容貌无双的女子,似叹非叹道了一句:“月魔。”
西程看着眼前灰发白须的老人,冷着声音,“陈元,想不到三番两次,你都来坏我好事。”
陈元摇了摇头,他佛尘轻甩,一道庞大无比的金光打在束魂界上,霎时,一道道藏于曼陀花瓣的人脸表情安静了下来,连带束魂界的黑气都停了下来。
西程冷眼看着这一切,陈元见黑气不再萦绕,轻叹道:“束魂界,十万八千条命魂,月魔,你此番作为,太过了,天道有感,必有所惩。”
“天规?惩罚?”西程嘲讽一笑,愤恨道:“天若真有公正,便不该让好人冤死!”
“他已转生。”
“转生?”西程冷笑,“转生如何?他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他,他还记得我吗?还记得千方百计,杀死他的那些人吗?!”
陈元道:“他人所做之事,自有因果。”
“自有因果?”西程冷哼,“这百年来,他们的后代不一样活得好好地,杀死他的人,不也有善始善终的吗?!说什么因果,说什么报应,陈元,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小月!”
西程情绪越来越激愤,陈元心中只觉月魔情绪不对!上次月娘庙下,月魔心情还不至于如此激荡。
陈元心中念头只是刚起,耳边便传来西程的一声尖喊:“陈元,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话落,西程身上黑气霎时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