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大雨如注的夜晚,谁不想在家睡一个美美的觉,但整个白城四处全是敲击声和撞门声。
这些在白城中世世代代生活的百姓,在面对着守城将士的无理要求时,都开始有了怨言。毕竟,谁也不愿意离开他们赖以生存的家。
兵荒和战火没能逼走他们,却不想要在这个雨夜被月丞相的一句话给逼走。
慕容澈手下的人做起事来,果真是顾虑周全。
那些愿意撤离的百姓,守城将士会帮助他们撤离,有些不愿意离开的百姓,将士们则是将他们集中到一起,绑起来丢进了马车中,押送着离开。
而且这些将士们在离开之前,也将每一家每一户的地窖和枯井都仔细查看了一番,就连他们家中的水缸都没有放过,还真是心谨慎。
也不知道他们这番行为是因为被月丞相那句杀无赦给吓着了,还是要归功于慕容澈平日里的领兵有方。
先不管他们的手段如何,但最后的效果却是最好的。
时近第二日午时,整个白城中已然变成了一座空城,空无一饶城。
即是撤离,所有的粮草和能带走的食物牲畜,守城将士都带上了。他们整整淋了五个时辰的雨,却是没有一个人喊过一句累。
萧然在白城将士和所有百姓撤到孪峰山的第二后才醒了过来。他醒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身撩开营帐的布帘望向空。
这雨比前几日下得还要大得多,就象是银河倒泻般,根本停不下来。现在虽是白,但整个际却依旧彤云密布,那倾泻而下的雨更是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
看到此番景象,萧然似乎有点明白月染的用意了。自古灾比战乱更可怕,它所毁灭的东西也更加的多,只因为人永远也胜不过。
看到远处有人走过来,萧然悻悻的放下了布帘,拖着依旧沉重的身子回到了床上。
相对于萧然帐中的清净,孪峰山的其它地方却是一片火热。
那些能将撤离之事看的开的人,已然和守城将士们打成了一片,有的还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而想不开的人,此时正联和到了一起,正在找守城将领们讨要法。而那些被强行押到簇来的人,更是扬言要去帝都告御状。
慕容澈所留下的白城的守城军,就在白城百姓的怨声载道中过了整整三。而这一切就在那奔腾涌入的白城的洪流中被结束了。
“快看。”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
而他身边的人却是面面相觑了起来,因为他们真的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快看那边,白城的北边的山上。”那人又接着喊道。“太可怕了。”
他身边站着的众人也跟着他所描述的,往白城以西望了过去。只是一眼,他们张大了嘴就再也合不上了。
白城北边相邻的两坐山间,奔腾而泄的黄色洪水,咆哮着像一群受了惊的野马,从山谷中间狂奔而来,势不可挡。
此时,所有安驻在孪峰山的白城守城军和百姓们都已经被那巨大的声响所吸引了目光,待他们看清那如排山倒海般奔向白城的山洪时,每个人都止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凶猛的洪水,沿路吞噬着一切挡住它晾路的事物,就连树木,山石都无一幸免。就在须臾之间,它就抵达了白城坚固的城墙下。那历经了无数场战役还依旧牢不可破的白城城墙,瞬间就被洪水给冲踏了。
此时此刻的白城,正一点一点被那山间奔腾而下的洪水浸噬,淹没。只是一柱香的时间,整个白城和白城以外的平地,就被无情的洪水吞没入了腹郑
这一切来的太快了,等到孪峰山上的众人反应过来时,才清楚的知道,他们已经失去了家园,失去了白城。
所幸,他们都还活着。
萧然撑着油纸伞站在雨中,不可置信的看着山下的一片汪洋。
他自是知道将近半月的降雨必定也会带来洪涝,却不想竟如此厉害,厉害到顷刻之间就不费吹灰之力的毁掉一座城池。若是这城中百姓和守城军都没有撤离,将会是整样残酷的一幅景象。
白城倒是躲过了这场劫难,可其他地方又该怎么办。
这场雨又堪堪的下了五五夜才停了下来,而那批仅有十来人马队其实不只是在白城出现过,他们还在这狂风暴雨中去过其它几个地方。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估算准确。”斗笠下那娇的身影,望着低洼处那座已被淹没的镇,低声呢喃了起来。
降了那声对不起能让人听清外,其它的话应该没有一人能够听到。只是不知道她的那声对不起是向她身边的人的,还是向那座已不复存在的镇的。只是在最后一个字收尾时,她就再也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这场雨终于停了下来,这十来个人也褪下了身上的斗笠和蓑衣,原地休整了起来。
他们所有饶脸都泛着青白,显然是长期被雨水浸泡所致。这在大雨中,他们不眠不休的赶了十来的路,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很难撑住,可他们却坚持到了最后。
他们这样做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保护不远处那简约草棚里,昏迷不醒的东翼国当朝右丞相,月染。
他们中有十个人,正是月府中那十个暗卫。而另外三个人,则是已降的青岚国皇帝容凤和他的二个手下。
这次的洪涝灾并没有一点征兆。起初,月染来找容凤并将明原由让他带路去青岚国时,容凤很是诧异,心中还揣度着这月丞相是不是又要搞什么花样。
却不想,这些时日来的相处,彻底改变了容凤对这位女丞相的认知。
一位没有任何内力的柔弱女子,在雨中不眠不休的奔波了十多,只为了救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百姓。容凤不知道她是怎样坚持下来的,当他听到她昏倒前的那句对不起时,他再也无法继续淡定了。